第45章 京营操练当儿戏，万人大营三千兵(第2页)
这己经不是兵不行，是将不行。
是整个体系，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他心里那股子火气，烧到了顶点，却又在瞬间，诡异地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他想起了云州那些嗷嗷待哺的士兵，想起了毕承恩那些匠人眼中重新燃起的光。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烧死自己。
他深深吸了一口京郊混着马粪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咸·鱼/墈*书,王· `毋?错\内￠容\
烂，是烂透了。
像一栋被白蚁蛀空了的房子，外面看着光鲜，内里轻轻一碰，就会轰然倒塌。
可也正因为烂，才给了他机会。
既然这房子注定要倒，那就不如……由自己亲手来推倒。
在废墟之上，才有机会建起真正属于自己的楼阁。
一个无比大胆，也无比疯狂的念头，在他冰冷的盘算中，逐渐成型。
接下来的几天，王小二不再看他们操练。
他每天换一个营盘，只做一件事——数人头。
他让魏合守在营门口，自己则绕到营盘的制高点，将操练、吃饭、出操的兵丁人数，一遍遍地清点，然后用一种独特的符号，默默记在心里。
一个惊人的事实，浮现在他眼前。
五军营的花名册上，清清楚楚写着“额兵五千”，可他数来数去，整个营盘里能喘气的，撑死不到两千。
神机营更夸张，册上标明“精兵一万”，可他连着数了三天，营中所有兵丁、伙夫、杂役全算上，也绝超不过三千五百人。
吃空饷。
一个冰冷的词，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那些消失的人头，都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流进了各级将领的口袋里。
而留在营里的，大多是些老弱病残，或是京城里实在活不下去的泼皮无赖，被抓来滥竽充数。
他们穿着破旧的号服，吃着掺了沙子的米饭，拿着随时会炸膛的火铳。
指望这样一支军队去保家卫国？
王小二只觉得一阵阵发冷，冷意之后，却是难言的兴奋。
这京营，不是大明的盾牌。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脓疮，轻轻一捅，就会彻底崩塌。
夜里，通州武库旁的庄子里，灯火彻夜未熄。
王小二没有去打扰毕承恩那些匠人的研究。
他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就着烛火，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全部写了下来。
他写的不是奏疏。
而是一份报告。
一份足以让整个京城官场天翻地覆的报告。
他将数日观察所得的人数、布防、武备情况一一记录，又结合了柳如烟之前送来的，关于京营各将领派系背景的密信，两者相互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