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虎狼之师终得脊梁(第3页)

他死死盯着沙盘，手指在上面虚划。

“收缩兵力，凭坚城而守，以红夷大炮不断消耗其兵力，待其粮草不济，士气衰竭，不战自退。”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无法磨灭的痛苦。

“这是袁督师的法子，笨，但管用。”

“但此法之弊，在于太过被动。朝廷等不及，也……信不过。”

王小二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了指挥杆。

“只守不攻，是等死。”

他的指挥杆，在沙盘上重重一点，仿佛一颗钉子，钉进了大明的疆土。

“我要的，不是一条被动挨打的线，而是一个可以反击的面！”

“以宣府、大同为核心，建立数个互为犄角、层层递进的堡垒群！”

“敌人若来，小股，我张口就吃！大股，我坚壁清野，诱其深入！”

“待其兵力分散，粮草不济之时，我便集中所有机动兵力，以绝对优势的火炮，撕开他最薄弱的一点！步兵居中推进，两翼骑兵包抄合围，一战而歼之！”

“这，叫作纵深防御，诱敌深入，集中歼灭！”

王小二每说一句，周遇吉的眼睛就亮上一分。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周遇吉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力狠狠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呼吸粗重如牛。

这套打法……

这套打法，督师当年在梦里，只敢想，却从来不敢说啊！

“纸上谈兵。”

良久，周遇吉从牙缝里挤出西个字，眼神中带着最后一丝理智的挣扎。

“将军的方略再好，若无神兵利器支撑，终究是空中楼阁。建奴的铁骑，不会给你从容布阵的时间。”

王小二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质疑。

“跟我来。”

他没有多做任何解释，首接带着周遇吉一行人，走进了帅府后方，那座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军工坊。

工坊最深处的秘密测试场上，一门造型狰狞、炮身比寻常红夷大炮更显粗壮的青铜火炮，如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王氏将军炮’，发射！”

随着王小二一声令下，炮手熟练地点燃了引信。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平地起惊雷，整个地面都在剧烈地颤抖！

周遇吉和他的弟兄们，只觉得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脚下的大地都在摇

晃。

他们下意识地顺着炮口的方向望去。

远处，足足三里开外，一个作为靶子的巨大土垒，在他们眼前，瞬间被一团爆开的火光和浓烟吞噬。

土石冲天而起，炸开一个令人心悸的巨大缺口。

周遇吉和他那群桀骜不驯的弟兄们，死死地盯着远方那缓缓升腾的烟尘，张大了嘴巴，喉结滚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炮，轰碎的不仅仅是三里外的土墙。

更是轰碎了他们心中，对明军，对朝廷，对这个天下，最后的一丝绝望。

周遇吉猛地转过头，看向王小二的眼神，再无一丝审视与怀疑。

那是一种饿狼找到了狼王，宝剑终于等到了主人的眼神。

他“噗通”一声，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却不是为了求生，也不是为了请罪。

他身后，那群百战余生的汉子，也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周遇吉的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末将周遇吉，愿为将军……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