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首辅张居正的自我怀疑:我笨吗?
万历八年九月十五的紫禁城,太和殿的鎏金铜鹤在秋阳下泛着冷光。~比?奇*中′蚊·徃` ¢最_薪`璋¨节-耕,欣\哙¨檐角的走兽沉默地俯瞰着阶下群臣,一如御座上那个年仅十七的少年天子——朱翊钧。
他今日穿了玄色十二章纹的衮龙袍,玉带束得格外紧,衬得本就清瘦的身形愈发像尊精致却无魂的木偶。
张居正立于文臣之首,藏青色的蟒袍随着呼吸微伏。他刚奏完漕运改革的章程,字字句句都砸在金砖地上,激起沉闷的回响。
次辅张西维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象牙朝笏;吏部尚书王国光捻着花白的胡须,目光在考成法的账册与御座间游移;连素来刚首的刑部尚书严清,也在这肃穆的朝会上敛了锋芒。
“诸位爱卿,”万历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冗长的奏对。他的语调很平,却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清亮,穿透了大殿的沉寂,“方才听先生们讲变法,条条都说是强国之策。只是朕有一问——这‘强’,究竟是皮相之强,还是根骨之强?”
张居正上前一步,袍角扫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皇上,时移世易,变法乃当务之急。嘉隆以来积弊丛生,不变则危,变则可兴。”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他执掌朝政八年来,早己刻入骨髓的自信。
“先生误会了。”万历微微前倾身子,金冠上的珠串轻轻晃动,“朕并非质疑变法,只是连日来听诸位言必称变法,说它能解财政困局,能整饬吏治,能固边防患……倒像是个万能的仙丹了。”
他忽然笑了,少年人的狡黠从眼角眉梢漫出来,“不如这样,朕与诸位打个赌。每人赌银一千两,若诸位能答上朕的问题,今后变法之事,朕概不干涉,百年不变,悉听先生们处置;若是答不上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一张张或错愕或凝重的脸,“那往后朝廷大事,总得听听朕的意思吧?”
“皇上!”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连忙上前,他捧着拂尘的手微微发颤,“这赌注也太大了。`晓/说^C′m\s· +唔*错~内.容`大臣们一年俸禄不过数百两,真要输了,怕是……”
“冯大伴多虑了。”万历摆手打断他,目光首首射向张居正,“先生常说,治国如烹小鲜,火候分寸,全在阅历。诸位吃的盐比朕吃的米还多,难道还怕一个少年人的问题?”
张居正心头微动。他看了眼御座上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孩子不再是三年前那个需要他手把手教读《资治通鉴》的少年了。
但他浸淫朝堂数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一个十八岁少年能有什么刁钻问题?他躬身道:“臣等愿奉陪。请皇上出题。”
万历从龙椅旁拿起两样东西——那是他早朝前进殿时,随手从丹陛旁捡的石头,一块拳头大小,一块只有鸡蛋轻重。他将两块石头托在掌心,举到面前:“就是这两样。朕若同时放手,哪一块先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