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日头己过正午，三秦面馆里的油泼面香混着草药味，在雕花木窗间缠缠绕绕。/优¨品¨晓_税′王￠ ￠庚`欣^蕞~全_张居正将李牧递来的槐角膏小心揣进袖袋，忽然抬头问："仙师既知医国，那您看，我这变法能成功吗？"

李牧正在拌面，头也没抬："必然失败。"

张居正捏着茶盏的手指猛地收紧，他主持变法十年，从丈量全国土地到推行一条鞭法，杖毙过抗税的勋贵，贬斥过空谈的言官，连万历皇帝的龙袍都敢伸手去扯，此刻却被这西个字砸得心头发闷。

"为何？"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喉结滚了滚，"考成法让百官不敢懈怠，一条鞭法让国库增收三百万两，清丈土地让豪强不敢隐瞒田产，这些难道都是假的？"

李牧终于转过身："阁老，你见过农人治蝗灾吗？用火烧，或者砸死，可虫卵藏在土里，来年照样泛滥。您现在做的，就是火烧。"

他指了指窗外，"200年了，这大明的宗室不下百万，每年供养他们的财政资金占了半个国家的税收，你敢动吗？宫里的宦官，拿着采办的牌子在江南搜刮，你管得了吗？这些才是虫卵。"

张居正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去年他想清查王府庄田，王府的太监首接捧着朱元璋的铁券来内阁哭闹，说"祖制不可违"，他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是他的盟友，可冯保的侄子在苏州强占民女，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变法，全靠小皇帝的信任。"李牧喝了一杯茶，"可这信任就像沙堆上的塔。等你一走，小皇帝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意识。那些被你得罪的勋贵、宦官、清流，会怎么说你？

他们会说你专权，说你谋逆，说你变法是为了自己揽权。到时候，一道圣旨下来，十年心血可能连个坟头都剩不下。^萝/拉¨暁^税\ -已/发￠布~蕞,鑫~彰′劫^"

这话像把钝刀，慢慢割着张居正的心头肉。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去世，按祖制该丁忧三年，可万历皇帝下旨"夺情"，让他继续留任。

当时满朝文官骂他"不孝""禽兽"，甚至有人拿着刀子在宫门外喊着要杀他。他靠万历的信任顶了过去，可这信任，真的靠得住吗？

"依赖皇权，却回避了制度的病根。"李牧坐回条凳上，给自己倒了碗凉茶，"大明朝的问题，不是出在'人'身上，是出在'规矩'身上。祖制说皇帝最大，那皇帝要是个傻子，天下就只能跟着傻。

阁老，你还记得我当初出的那一道“两个石头同时落地”的题吧。小皇帝乃至大明京师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是同时落地。可见，人人只相信自己的经验，却从来不去验证，除非撞了南墙。”

张居正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着，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在翰林院，看到嘉靖皇帝二十多年不上朝，朝政被严嵩父子把持，百官们只会互相攻讦，没人管百姓死活。那时他就想，要是能有个好皇帝，天下会不会不一样？

"你变法，太依赖个人的权威了。"李牧继续说，"规定地方官必须完成税收，完不成就要降职，这叫效率；可你没说，要是官逼民反了怎么办，这叫没兼顾公平。你让县衙裁撤冗余人员，这是对的，可那些被裁的人员，你给他们找活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