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这个天是个糊涂天!权贵一句话就得家破人亡
万历九年的北京城,秋老虎正烈,崇文门外的人市却比日头更灼人。_k!a!n`s,h_u+a?p.p?.¨n`e?t?泥泞的土路上,麻绳捆着的男男女女像牲口般蜷缩,脸上是麻木与恐惧交织的灰败。
牙人手里的皮鞭时不时扬起,抽在单薄的衣衫上,留下一道道紫红的痕,惨叫声混着汗味、粪臭味,在喧嚣里滚成一团浑浊。
李牧站在人群外,一身军装衬得身形挺拔,却掩不住眼底的冷光。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光头锃亮的魏和尚,军装下露出结实的小臂;另一个是白展堂,手拿一把折扇,看似散漫,眼角却始终瞟着西周动静。
三人刚从城郊营地过来,此行本是为护卫队挑选可塑之才——那些在灾年里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汉子,或是被权贵欺压得没了活路的匠人,抹去旧痕,教他们识字、练枪、懂道理,日后便是干大事的利刃。
“牧哥,这边瞧着有几个壮汉,肩宽腰圆,像是能扛枪的料。”魏和尚粗声说道,指着角落里几个被铁链锁在一起的精壮汉子。
白展堂折扇一收,敲了敲掌心:“我看那边几个姑娘手脚麻利,眼神里有股韧劲,学个医、做个后勤怕是不差。”
李牧没应声,目光却落在人群最里侧。那里有一对少年男女,虽也被捆着,却与旁人不同。男孩约莫十三西岁,破了洞的儒衫洗得发白,却依旧挺首脊背,死死护着身边的小女孩。
女孩更小些,梳着双丫髻,发髻上还别着半截断簪,此刻正攥着男孩的衣角,大眼睛里噙着泪,却咬着唇没哭出声。两人身上没有奴颜婢膝的怯懦,反倒有股读书人特有的清劲,像是被暴雨打蔫的兰草,根子里还憋着股劲儿。
“那两个,我要了。”李牧抬手指向那对少年男女。
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牙人立刻凑上来,三角眼在李牧身上溜了一圈,见他衣着与众不同,语气便带了几分轻蔑:“客官好眼光,这俩是京里李达家的种,爹是开瓷窑的,以前也算体面人。可惜啊,得罪了贵人,家产抄了,人也卖了抵债。这小子叫李治,那丫头叫李月,都是懂事的,买回去当书童、丫鬟,或是……”他嘿嘿笑了两声,露出黄黑的牙,“养几年当通房,都划算。”
李牧蹲下身,视线与李治平齐,声音放轻了些:“你父亲李达,是怎么得罪人的?”
李治抿着唇,嘴唇干裂起皮,喉结动了动才哑声开口:“家父……家父只是不肯把‘雨过天青’的秘方献给定国公府,就被诬陷通敌,家产全被抄没,母亲……母亲被定国公的管家强行掳走了。”说到“母亲”二字,他眼圈瞬间红了,却猛地别过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敢这么明火执仗?”李牧眉峰一挑,指尖在腰间摩挲着,那里有一把盒子炮,“定国公府?哪个定国公?”
“买不买?不买别耽误老子做生意!”旁边的牙人不耐烦了,抬脚就往李治身上踹,“小贱种,再多嘴打断你的腿!”
脚还没落下,就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攥住。′1+4?k,a^n?s?h*u/._c!o~m?魏和尚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牙人疼得脸都扭曲了,杀猪似的叫:“放手!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定国公府的人!敢动我,拆了你们的骨头!”
“和尚,”李牧站起身,掸了掸衣襟上的灰,语气平淡,“拖出去,打一顿。别打死,留口气让他知道,话不能乱说。”
魏和尚应了声“得嘞”,像拎小鸡似的把牙人架起来,拖到旁边的空地上。没等牙人喊第二声,噼里啪啦的拳脚就落了下去,伴随着骨骼撞击的闷响,牙人起初还嘴硬咒骂,很快就只剩哼哼唧唧的求饶。
“有种你们等着!”牙人被打得晕头转向,却还不忘放狠话,挣扎着叫旁边的小跟班,“去!去府里叫人!就说有人在人市砸场子,反了天了!”
白展堂折扇“唰”地打开,遮住半张脸,低声对李牧说:“牧哥,这牙人是定国公府的狗,怕是真能叫来人。”
“来就来,正好给新练的家伙开荤。”李牧瞥了眼远处,几个小跟班正撒腿往西边跑,那边正是定国公府的方向。他转头看向李治,“你想救你爹娘吗?”
李治猛地抬头,眼里爆发出惊人的光,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想!只要能救他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好。”李牧刚应了一声,就听见人市入口传来一阵喧哗。百余号手持棍棒的家丁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腰间别着把弯刀,一看就是定国公府的护院头目。
“就是这小白脸!”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牙人爬过去,指着李牧嗷嗷叫,“王头目,就是他打了小的,还敢跟定国公府叫板!”
王头目三角眼扫过李牧三人,见他们只有三个,还个个看着不像善茬,却也没放在眼里,毕竟在这京城地面上,定国公府的名头就是天。
他叉着腰狂笑:“哪来的野小子,敢在爷爷的地盘撒野?赶紧跪下来喊爷爷,再把你身后那两个小的留下,爷或许能饶你一顿打。不然,把你这张小白脸划花了,卖到怡红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