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微与清晰地感知刃年此刻翻涌的情绪风暴，她没有再施加压力为难他，自己先上楼回了房间。

她熄了外间的烛火，屋子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微与半躺在柔软床榻上手捧一本话本借着床榻旁的烛火光亮看了起来。

话本书页泛黄有些陈旧里面的故事同样陈旧，讲述着才子佳人千篇一律的悲欢离合。微与目光扫过熟悉的字句，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纷乱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

恍然间，刃年那双泛着幽蓝色流光的双眼再次浮现在眼前，那眼神坚定果决狠厉。

她猛然怔住，心跳一滞。奇异陌生的悸动如细小电流划过心间。

这种感觉她从未体验过，像是平静无波的海面被投入了一颗细小石粒，随即荡开一圈圈不受控制的涟漪。

微与感到强烈的不适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恰逢此时门外传来熟悉脚步声，她下意识的透过朦胧屏风去看紧闭的房门。门外刃年颀长的身影轮廓在门口停顿了一瞬，随即又离开。脚步声渐远，微与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她抚上心口，墟魄草虚影在胸前浮现。花瓣上的死气比起以往似乎又扩散了一些。她想约莫是今日应付黑影动用了本就不该轻易挥霍的神力施展阵法才导致她疲惫心绪不宁。

话本被她随意放在床边，微与熄灭了床榻边最后一盏烛火闭眼躺下。

然而，那双泛着幽蓝色流光的眼睛再次浮现在微与眼前。

微与猛地睁开眼睛，淡漠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解和困惑。

她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在短时间内频繁被一双眼睛乱了心神。她想压下纷乱的心绪却徒劳无功，那股莫名的躁意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黑暗中肆意发酵隐隐有转换成杀意的趋势。

她指尖颤动了两下，微与豁然起身赤足踏在冰凉地板上，她没有点燃烛火而是直接走向会客间。

她在会客间的小桌上铺上了画纸，借着透过窗户纸进入屋内的微弱月光，纤细手指握着笔杆在画纸上作画。

她强迫自己放缓呼吸，笔尖在画纸上缓慢游走，时间在笔尖下无声流逝，微与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这方寸画纸上。一个时辰后一双眼睛被描绘完成。蓝色颜料自笔尖落下，不规则地落在画纸上眼睛周围晕开。

作画完的那刻，微与放下画笔微微喘息，画纸上泛着幽蓝色流光的眼睛在微弱月光下正回望着她。

微与怔怔看着。她不断叩问自己的内心，这股迟迟不肯退去的陌生异样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微与指尖下意识往画中注入灵力。霎那间，画中的眼睛染上了奇异的神采，幽蓝色流光在画纸上流转起来，这双眼睛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那让她心神震颤的坚定果决和狠厉被瞬间放大，变得无比鲜活无比具有冲击力。微与心脏不受控制清晰地加速跳动了两下。

她眉心倏然紧蹙，像是被画中活过来的眼睛狠狠刺了一下，一股强烈的被冒犯的恼怒自心底炸开。她近乎是暴力地将画纸翻面扣在小桌上。

窗外的月光缓慢偏移，屋内微与在会客间枯坐了一夜，她任由那陌生混乱的心绪在寂静中无声翻滚冲撞，最终在黎明将至的寒意里逐渐沉淀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