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竹 作品
36. 第 36 章
翌日清晨，楼下传来动静。大夫大声喊道：“两位还想睡多久呢？起来干活了。”
隔壁的刃年比她先动，微与起来开门的时候刃年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微与看着他依旧恭敬的样子，想了想说道：“以后不用专门在门外等我。”
刃年不明白微与的意思，他说道：“什么？”
“你唤我阿姐。我们是姐弟不是吗？”
“知道了。”
两人一起下楼，院子里炎晶花精已经把餐食端到了桌上了。大花的身体虽然依旧在抖，但是已经不像昨天那样抖得很明显了。见两人下来，对刃年说道：“先吃点东西，早上会比较忙。不吃点东西扛不住的。”
桌上摆着一碗粥一碟小菜和一个馒头。
大花对微与说道：“姑娘不吃的话先随我们一起去干活吧。”
“嗯。”微与跟着大花去了前面。
大夫已经在晒药材了，看见微与来了，很敷衍地问了句：“昨天休息的怎么样啊？”
“一般。”微与想到昨夜奇怪的哭嚎声，问道，“昨天晚上的哭嚎声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鬼呗。”
微与皱眉，“鬼？那不是地府管吗？为什么鬼会在凡世游荡？”
地府的主宰虽然是冥王，但冥王也是仙族。微与在天宫任职虽然并不参与仙族的述职大会，但是她并不是全然不知其他仙官的情况。铭易星君和她相熟，偶尔会跟她提起述职大会上仙官的纰漏。
冥王的名气很大，也很尽职。他从来没有出过纰漏。而她也并没有记错，铭易星君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冥王。
“你以为这浮沙荒漠是干什么的？地府管了妖族的亡魂那么多年，妖族的统治者怎么会甘心。”
可鬼魂不去地府留在凡世终究是个大问题，微与没有想到浮沙荒漠圈住的不仅仅是生灵，连亡魂也被圈住。
“亡魂在凡世太久会变成厉鬼出来祸事，妖皇不管这些？”
大夫满不在意道：“你一说这话就暴露了你不属于这里。从绿洲城来的吧。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那座封闭城池，不知道妖都的情况。”
小花抖着身体，接话：“妖族有自己的阴司。姑娘之后晚上听到哭嚎声只要不从屋子里出来就没有事，鬼魂进不了屋子里面。”
“熔岩湖的人这些年都是这样过的？”微与想着昨天和刃年到了城里，他们几乎将整个小城都走遍了，街上都没有什么人。
微与原来以为是因为这座小城生存环境恶劣所以城内的人才比较少，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也有害怕被亡魂缠上的原因。
“小姑娘，不要用你自己的眼界来看我们的生活。”大夫用着教导的口吻对微与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们生活得很苦呢？”
微与对于大夫的话并没有不满，但是她也并没有同情这里的人。她也懒得和这个大夫辩解。
刃年吃完了饭，也过来帮忙干活。
城里的病人似乎是很多，大夫一早上不停地在配药方，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大花和小花两个人不是在后堂盯着煎药炉子，就是在前堂打包要送到病人家的汤药。
微与她主要要干的活是盯着煎药炉子，间隙能看看书，倒还算闲适。刃年的工作是将空了的药罐子洗净，等着小花和大花两人拿干净的药罐子去煎药。
微与偶尔抬头便能看见他蹲在院子的水井旁边，没有罐子要洗的时候，他就借转移药罐子来练习她教给他的阵法。
刃年练习的很认真，但也有失败的时候。药铺里面的药罐子因为他阵法失败而碎了好些个。
大夫看见碎的药罐子直冒火，微与淡淡地在柜台上放了几个灵石，“这些应该够买他弄碎的那些罐子了。”
大夫深呼吸好几口气，说道：“是我看走眼了，你弟弟跟你比也没有好多少，他简直是个闯祸精。”
说完赶紧抛了颗灵石给大花，“快去买十个罐子回来。这还有这么多药没有煎呢，日落前这些药都得送出去”
大花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拿了灵石连忙跑了出去。
后堂几乎所有的炉子上都架着一个正在煎药的罐子，刃年知道自己闯了祸，也不敢再拿药罐子练习阵法了。
大花回来的很快，他身后跟着个挑着扁担的伙夫，两边的兜子里都是新的药罐子。伙夫问道：“怎么一下子又买这么多罐子？铺子里现在每天要煎这么多的药了？”
大夫对待同城人，说话还算是温和。“铺子里来了两个学徒，做事不够细致，摔了好些个罐子。”
伙夫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甚至连身体都变得紧绷起来。他问道：“这可是大事儿！您今天赶得上把药都全部送出去吗？”
大夫玩笑道：“之前是赶不上的，但是你不是帮我送来了这么多罐子吗？放心吧，不会耽误的。”
听药铺大夫这么说之后，伙夫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没有急着走，看大夫手上的笔落下没有继续忙活，于是跟大夫攀谈了起来。“大夫每天这么忙也是应该多找几个学徒帮你分担分担。新学徒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昨天刚到的。”
伙夫一听就觉得不行，“刚来第二天就摔了好些个药罐子？大夫虽然忙，但是也不能随便找学徒啊。我听起来就觉得不太靠谱。”
大夫摆摆手，“刚开始学，难免粗糙，时间长了就好了。再说了都城那边最近管得严，我要招人也不容易，而且别人一听是要熔岩湖这边来，十个有十一个的不乐意。能招到就不错了。”
伙夫叹了口气，说道：“说的也是，我前些日子去都城办事儿，别人一听我来自熔岩湖，那脸色变得快哟，若不是为了吃口饭不让自己饿死，我也不愿意去都城平白受人白眼。那边的人狗眼看人低，还是咱们这舒服。”
药铺大夫只是笑笑没有接话，他看了一眼伙夫的篓子，提醒他道：“你也早点回去，铺子里没有人看着可不行。”
知道大夫不想跟自己多说，伙夫也想着大夫可能要忙，便点点头，回答道：“那我回去了。”
“慢走。”
微与听着两人的对话，明明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总觉的有些古怪。那人好像比大夫还要担心药能不能今天送到病人家里。
微与留了个心眼，送到后堂的铁盘里的药方子，她都看过。还是和昨天一样，药方子上对应的病症基本上都是急火攻心。
“姑娘对药方子感兴趣，可是想跟着我学医？”药铺大夫询问道，“如果姑娘愿意留下来随我学医，我倒是很乐意，毕竟药铺平时本来就人手不够。”
“没有。”微与并没有表现出偷看被抓包的心虚，她非常坦然的问道，“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说说看。”药铺大夫今日配的药方已经全部拿到了后堂，只等煎完药送到病人家。他现在闲下来了，有兴趣跟微与聊这些事情。
“为什么刚刚来的人比你还紧张你的药能不能全都送到？他那个紧张程度，感觉病的像是自家亲人，但是他后面的状态来看，家里好像不是有病人需要照顾的样子。如果家里真的有病人需要照顾，他为什么会不想着赶紧回去，反而跟你说起他去都城的遭遇？如果你不让他回去，他怕是要说上好久吧。”
药铺大夫眉头一挑，但他并没有要解答微与问题的意思。他反问道：“你会留在熔岩湖吗？若是你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若是没有，你对熔岩湖来说也只是个过客，是外人。我们不会费时间去满足你的好奇心。”
微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干活看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大夫看了一眼刃年，说道：“小伙子，今天要是再在你手上碎药罐子，出了问题就全算在你的头上，那到时候我们谈好的条件需要重新再谈了。你们留在这里干活的时间就得延长。”
“抱歉，我会小心的。”刃年连声道歉，他是不敢再用药铺的罐子练习阵法了。一是心疼灵石，而是害怕药铺大夫真的延长时间，耽误微与下熔岩湖被她怪罪。
不过好在下午今天所有要送出去的药都煎好了。微与和刃年帮着大花和小花打包汤药，临着要送药的时候，刃年提议要帮大花送药。
大花拒绝了他的提议，解释道：“不用了，你并不知道病人住在哪里，你去送药反而耽误时间。我和小花去就行。”
刃年想想觉得大花说的对，他去送药反而碍事。
微与干完活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她给房间布下了结界，而后唤出了墟魄草本体。
微与心口的墟魄草相较于她离开天宫那天，死气浓厚了不少。花蕊中心的死气已经浓郁到几乎看不清花蕊的样子，已经是很严重。不知道这死气什么时候完全笼罩住整个墟魄草。
微与运转着体内的神力，滞涩感越来越明显了。
刃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微与收回墟魄草后解开了结界，她只是看着门外没有说话，她在等刃年开口。
刃年一直站在门外没有任何动作，微与等了好久，刃年终于开口。
“阿姐。”
刃年语气里的拘谨透露出了他刚刚在门外的纠结。
微与问他：“什么事。”
“抱歉。”
“为什么抱歉？”
“我打碎了罐子。”刃年当时就想跟微与道歉，但是那时药铺大夫还在，他担心自己说了什么而暴露自己跟微与的关系。只好等到微与回了房间才跟她道歉。
他只是有些焦急。
刃年没有想到微与这么快就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知道微与离开妖族地界多半是要回到天宫的，之后他想要学阵法可能都没有机会了，所以他急切的想练习熟练微与教给他的第一个阵法，这样或许能赶在微与回天宫之前多学一个阵法。
“就因为这个？”
微与不知道刃年心中的百转千回，只是打碎了药罐子，之后也很快就补上了。实在不用因为这种小事专门来跟她道歉。
“是。”刃年想了想，还是没有跟微与说清楚自己心底的那些纠结。毕竟他心里很清楚微与并没有义务对他的焦虑负责。
“知道了，早点歇息吧。”
这天夜里照旧响起了那诡异的哭嚎声，只是大夫没有像昨天夜里那样出声提醒，哭嚎声便没有停下来，几乎是哭嚎了一整夜，直到黎明时刻才停歇。
而接下来的几日，每天晚上都重复这样的哭嚎声，微与算是知道为什么药铺里的药方子大多数对应的症状都是急火攻心了。
这样夜复一夜的都是这种哭嚎声，她自己也快急火攻心了。不过好在她有凝水玉，可以隔绝外面的声音，但是刃年就比较惨了。
当第四天早上她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刃年眼睛下的青黑时，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她就给了刃年一个香囊，能帮助他睡得更沉一点。
“哇，你的眼睛真的好像是被谁打了两圈哇。”大花看见刃年的黑眼圈忍不住感叹道，“要不你今天别干活了，回房歇息吧。”
刃年摇摇头，“不必了。我没有很困。”
小花从前堂过来看到刃年的时候也忍不住感叹，“你这是晚上跟人打了一架吗？看着好严重啊。”
“没有。”刃年已经无心解释，他这几天几乎就没有怎么休息过。
药铺大夫看着他忍不住想笑。“小伙子，回去歇息吧。”
刃年还是摇头，“我可以干活。没事。”
“行吧，你既然坚持我也不多劝了。”大夫说完便回到前堂干活去了。
刃年看着生龙活虎，非常有精神的大花和小花问道：“你们不会觉得晚上的哭嚎声很烦吗？”
“都几十年了，早就习惯了。不习惯肯定都想办法离开这里去别的城了。”小花满不在意道，“你刚来没几天，肯定不习惯。”
刃年叹了口气，好在他们还有三天就能离开。
就在刃年认命今天晚上估计也不能好好歇息的时候，他却一觉睡到了天亮，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他拿起枕边的香囊，没有想到这个东西竟然真的有用。之后的两天刃年因为有了微与给的香囊，他也歇息的很好，眼底的青黑彻底褪了下去。
在药铺干活的日子简单且重复，大花和小花虽然每次面对微与还是会身体发抖。但他们做起事情来非常的熟练，丝毫没有被影响。
转眼微与和刃年就结束了在药铺帮忙的日子，按照约定大夫要将袍子借给微与和刃年。
“用完了一定得还回来。”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这东西要是丢了我会有很大的麻烦，你们两要是把它弄丢了，我真的要跟你们拼命。”
刃年连连点头，“知道了。”
两人拿了袍子后立刻离开了药铺，大夫目送两人离开，直到微与和刃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大夫叹了口气，取下了自己的假胡子。“这几天连睡觉贴着真的是遭罪。”
小花觑了大夫一眼，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谁一定要把人留下。”
“嘿！你这小东西，现在也敢跟师父顶嘴了是不是。”
大花也跟着嘀咕，“这玩意儿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不贴的自在。”
“你们两个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大夫摆摆手，“赶紧干活去，没有人给你们俩帮忙了，你们今天会非常的忙，哪来的时间说闲话。快去干活。”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分拣药材煎药。”
微与和刃年疾行赶到了熔岩湖边，微与手拿着袍子先探入了湖中，见袍子没有任何损坏才穿上。
两个人被袍子裹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一丝皮肤都没有外露。令刃年感到神奇的是，即使被这袍子完全裹住了，也能很清晰的看见袍子外面，呼吸也很畅通，并没有被包裹束缚的闷热。
微与也觉得好奇，她不知道妖族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么特殊材质的布匹。但眼下并不是纠结布料材质的时候。
微与看了刃年一眼，而后跳下了熔岩湖，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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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其后。
两人毫不犹豫朝湖底游去，微与看见那片炎晶花时，心跳越来越快。当她触碰到炎晶花花瓣时，手指下意识的微微颤抖。
她不敢耽搁，用力扒开了炎晶花下面的泥土。
微与原本以为会看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银色粉末，但什么都没有。微与不可置信的将整片炎晶花的土都翻了一遍，一点归墟尘的零星粉末都没有。
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微与不死心的又找遍了熔岩湖底的每一个角落，她什么都没有发现。但她看到了客栈老板口中说的被扔下来的仙族人的零星白骨。
刃年跟在微与的身后，意识到微与这次要空手而归了。
满怀期待完全落空，微与感觉自己像是被凌迟了一样。
上岸时已经接近了黄昏，微与在湖底几乎是找了一整个白天。上岸后，她像是虚脱了一样，没有任何形象的直接瘫倒在地上，连袍子都不想脱。微与不明白，明明梦中装着归墟尘的木匣子上的图案是炎晶花没有错，怎么就找不到归墟尘呢？
是她想的方向不对吗？
刃年在一旁默默脱下了袍子，他心情很复杂，明明微与没有找到东西他应该开心，因为这样意味着微与不会很快就离开，他有更多的时间学习阵法。
但是此刻他心情却是很沉重。
刃年从来没有见过微与这么颓废的样子，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目空一切，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强大的能掌控一切的超然。
可是此刻她却毫无形象的，如此失落的摊到在地上。
刃年看不见袍子下微与的神情，但是他能感觉道微与的失落和迷茫。
他不敢说话不敢多问，静静地在一旁等着微与。
微与放任自己将疲惫失落完全显露出来，她望着头顶浮沙荒漠结界营造出的虚假天空，一时之间完全失去了方向，线索断了。
但微与很快调整过来，她从地上坐了起来，冷静的脱下袍子交给了刃年。在开口说话时，已经完全敛了所有的情绪。
“回去吧。”
刃年接过微与的袍子叠好，弯腰捡起自己叠好的袍子时，一块白色的东西差点露出来掉在地上。
刃年眉心紧拧，赶忙抬手捂住胸口。他状似不经意的抬眼看微与那边，心里松了一口气。
微与因为出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
“可以走了。”刃年提醒道。
“走吧。”微与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走。
回到药铺的时候，药铺大夫只是看了微与一眼便知道微与这次什么收获都没有。但他没有出言嘲讽，只是问道：“袍子呢？”
刃年双手承上，对药铺大夫道谢：“多谢。”
大夫检查了袍子没有问题之后，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是要找什么东西，但是你们要知道一点，如果熔岩湖真的有什么宝贝，都城的那帮人会放着这里不管？那肯定是早就找重兵把守限制出入了。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大夫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微与没有心思和他寒暄。既然归墟尘不在熔岩湖，那她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再继续停留。
微与转身就走，药铺大夫却将她拦了下来。
“什么意思？”微与冷冷道。
刃年也警惕的站到了微与身侧，他死死盯着老板。
大花和小花感受到微与话中的冷意，又开始发抖起来。
药铺大夫无奈摇头，“小姑娘性子怎么这么差，听人把话说完行不行？你们今天不能离开，明天早上再走。”
“为什么？”
药铺大夫指了指外边的天，“天快黑了。”
“我不怕鬼。能让开了吗？”
药铺大夫仍旧没有让开，他好言劝道：“今天晚上妖都阴司的人会过来捉鬼，你这么走会迎面跟他们撞上。那些人从来不讲道理，抓人也不需要理由。你要是被他抓走，别说十天半个月了，就是关你个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微与今天的心情奇差，她忍了一周，终于在此刻爆发。“你和那些妖都阴司的人又是什么关系？”
“小姑娘不要自己心情不好就胡乱发脾气，我说这些话完全是为你好。”大夫那张年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愤怒的情绪。
微与冷笑了一声。“不要装好人，你在这里也有自己的目的，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的友善？那两朵炎晶花精每天煎药偷偷往里面加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药铺大夫脸上的表情僵硬住，“栽赃的本事很厉害。”
刃年也怔住了，他看向柜台边抱在一起的大花和小花，他们抖得更加的厉害了。
“那两朵炎晶花精每天气息都在不断变弱，但是出去送完药回来气息又变得充足起来。你能解释是什么原因吗？”
大夫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说的这些，和我留下你们有什么关系。和即将要来的阴司有什么关系？”
“你驻扎在这里坑蒙拐骗，弄出哭嚎声造成恐慌，而后以看病送药为由，让你的炎晶花精靠吸食别人的妖力生存。你开的那些药方看起来像是治急火攻心的，实际上是滋补妖力的补汤。这里根本没有你口中所说的亡魂，妖都来的阴司也不是来捉鬼的，他们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大夫后退一步，仔仔细细看着微与道：“我以为你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没想到心思这么深，我收回那句你们姐弟两不是一路人的话。但是我有件事不明白，你是怎么发现的？”
微与将大夫曾经跟她说的话，原样还给了他：“我是熔岩湖的过客，我是外人，你没有义务为我解答疑惑，我也没有义务为你解答。”
“还挺记仇。”大夫轻笑出声，让开路，对微与和刃年说道：“你们可以走了。但是我说的话是真的，阴司那些人并不好应付，你们自求多福吧。”
刃年跟在微与身后，一路沉默无言。好几次他抬头看微与，而后又垂下头。欲言又止想说不想说的样子。
微与问他：“你想说什么？”
“主人是怎么看出来大花和小花往里面加了东西的？”
“我们在前堂分拣完药材往后堂走的时候，我看到了。”微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那两个炎晶花精应该是没有想到她和刃年会那么快就捡完药材，所以加东西的时候没有很警惕。
当时她觉得不对劲，联想起好几个晚上探出灵力都没有找到他们口中说的鬼，又因为每天气息变化剧烈的炎晶花精，她推测出了这个结论。
天黑之前要把药送到是因为炎晶花精要吸食妖力。
她一直当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因为这个事情浪费她的时间，戳破了只会给自己找来麻烦。今天若不是那个大夫拦下她，她也不会戳破。
刃年沉默了一瞬，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微与看向刃年，“说好的，要靠你了。”
刃年一愣，而后点点头。“我明白了，先离开熔岩湖地区，然后再想想先去哪座城吧。”
隔壁的刃年比她先动，微与起来开门的时候刃年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微与看着他依旧恭敬的样子，想了想说道：“以后不用专门在门外等我。”
刃年不明白微与的意思，他说道：“什么？”
“你唤我阿姐。我们是姐弟不是吗？”
“知道了。”
两人一起下楼，院子里炎晶花精已经把餐食端到了桌上了。大花的身体虽然依旧在抖，但是已经不像昨天那样抖得很明显了。见两人下来，对刃年说道：“先吃点东西，早上会比较忙。不吃点东西扛不住的。”
桌上摆着一碗粥一碟小菜和一个馒头。
大花对微与说道：“姑娘不吃的话先随我们一起去干活吧。”
“嗯。”微与跟着大花去了前面。
大夫已经在晒药材了，看见微与来了，很敷衍地问了句：“昨天休息的怎么样啊？”
“一般。”微与想到昨夜奇怪的哭嚎声，问道，“昨天晚上的哭嚎声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鬼呗。”
微与皱眉，“鬼？那不是地府管吗？为什么鬼会在凡世游荡？”
地府的主宰虽然是冥王，但冥王也是仙族。微与在天宫任职虽然并不参与仙族的述职大会，但是她并不是全然不知其他仙官的情况。铭易星君和她相熟，偶尔会跟她提起述职大会上仙官的纰漏。
冥王的名气很大，也很尽职。他从来没有出过纰漏。而她也并没有记错，铭易星君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冥王。
“你以为这浮沙荒漠是干什么的？地府管了妖族的亡魂那么多年，妖族的统治者怎么会甘心。”
可鬼魂不去地府留在凡世终究是个大问题，微与没有想到浮沙荒漠圈住的不仅仅是生灵，连亡魂也被圈住。
“亡魂在凡世太久会变成厉鬼出来祸事，妖皇不管这些？”
大夫满不在意道：“你一说这话就暴露了你不属于这里。从绿洲城来的吧。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那座封闭城池，不知道妖都的情况。”
小花抖着身体，接话：“妖族有自己的阴司。姑娘之后晚上听到哭嚎声只要不从屋子里出来就没有事，鬼魂进不了屋子里面。”
“熔岩湖的人这些年都是这样过的？”微与想着昨天和刃年到了城里，他们几乎将整个小城都走遍了，街上都没有什么人。
微与原来以为是因为这座小城生存环境恶劣所以城内的人才比较少，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也有害怕被亡魂缠上的原因。
“小姑娘，不要用你自己的眼界来看我们的生活。”大夫用着教导的口吻对微与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们生活得很苦呢？”
微与对于大夫的话并没有不满，但是她也并没有同情这里的人。她也懒得和这个大夫辩解。
刃年吃完了饭，也过来帮忙干活。
城里的病人似乎是很多，大夫一早上不停地在配药方，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大花和小花两个人不是在后堂盯着煎药炉子，就是在前堂打包要送到病人家的汤药。
微与她主要要干的活是盯着煎药炉子，间隙能看看书，倒还算闲适。刃年的工作是将空了的药罐子洗净，等着小花和大花两人拿干净的药罐子去煎药。
微与偶尔抬头便能看见他蹲在院子的水井旁边，没有罐子要洗的时候，他就借转移药罐子来练习她教给他的阵法。
刃年练习的很认真，但也有失败的时候。药铺里面的药罐子因为他阵法失败而碎了好些个。
大夫看见碎的药罐子直冒火，微与淡淡地在柜台上放了几个灵石，“这些应该够买他弄碎的那些罐子了。”
大夫深呼吸好几口气，说道：“是我看走眼了，你弟弟跟你比也没有好多少，他简直是个闯祸精。”
说完赶紧抛了颗灵石给大花，“快去买十个罐子回来。这还有这么多药没有煎呢，日落前这些药都得送出去”
大花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拿了灵石连忙跑了出去。
后堂几乎所有的炉子上都架着一个正在煎药的罐子，刃年知道自己闯了祸，也不敢再拿药罐子练习阵法了。
大花回来的很快，他身后跟着个挑着扁担的伙夫，两边的兜子里都是新的药罐子。伙夫问道：“怎么一下子又买这么多罐子？铺子里现在每天要煎这么多的药了？”
大夫对待同城人，说话还算是温和。“铺子里来了两个学徒，做事不够细致，摔了好些个罐子。”
伙夫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甚至连身体都变得紧绷起来。他问道：“这可是大事儿！您今天赶得上把药都全部送出去吗？”
大夫玩笑道：“之前是赶不上的，但是你不是帮我送来了这么多罐子吗？放心吧，不会耽误的。”
听药铺大夫这么说之后，伙夫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没有急着走，看大夫手上的笔落下没有继续忙活，于是跟大夫攀谈了起来。“大夫每天这么忙也是应该多找几个学徒帮你分担分担。新学徒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昨天刚到的。”
伙夫一听就觉得不行，“刚来第二天就摔了好些个药罐子？大夫虽然忙，但是也不能随便找学徒啊。我听起来就觉得不太靠谱。”
大夫摆摆手，“刚开始学，难免粗糙，时间长了就好了。再说了都城那边最近管得严，我要招人也不容易，而且别人一听是要熔岩湖这边来，十个有十一个的不乐意。能招到就不错了。”
伙夫叹了口气，说道：“说的也是，我前些日子去都城办事儿，别人一听我来自熔岩湖，那脸色变得快哟，若不是为了吃口饭不让自己饿死，我也不愿意去都城平白受人白眼。那边的人狗眼看人低，还是咱们这舒服。”
药铺大夫只是笑笑没有接话，他看了一眼伙夫的篓子，提醒他道：“你也早点回去，铺子里没有人看着可不行。”
知道大夫不想跟自己多说，伙夫也想着大夫可能要忙，便点点头，回答道：“那我回去了。”
“慢走。”
微与听着两人的对话，明明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总觉的有些古怪。那人好像比大夫还要担心药能不能今天送到病人家里。
微与留了个心眼，送到后堂的铁盘里的药方子，她都看过。还是和昨天一样，药方子上对应的病症基本上都是急火攻心。
“姑娘对药方子感兴趣，可是想跟着我学医？”药铺大夫询问道，“如果姑娘愿意留下来随我学医，我倒是很乐意，毕竟药铺平时本来就人手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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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看。”药铺大夫今日配的药方已经全部拿到了后堂，只等煎完药送到病人家。他现在闲下来了，有兴趣跟微与聊这些事情。
“为什么刚刚来的人比你还紧张你的药能不能全都送到？他那个紧张程度，感觉病的像是自家亲人，但是他后面的状态来看，家里好像不是有病人需要照顾的样子。如果家里真的有病人需要照顾，他为什么会不想着赶紧回去，反而跟你说起他去都城的遭遇？如果你不让他回去，他怕是要说上好久吧。”
药铺大夫眉头一挑，但他并没有要解答微与问题的意思。他反问道：“你会留在熔岩湖吗？若是你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若是没有，你对熔岩湖来说也只是个过客，是外人。我们不会费时间去满足你的好奇心。”
微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干活看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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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会小心的。”刃年连声道歉，他是不敢再用药铺的罐子练习阵法了。一是心疼灵石，而是害怕药铺大夫真的延长时间，耽误微与下熔岩湖被她怪罪。
不过好在下午今天所有要送出去的药都煎好了。微与和刃年帮着大花和小花打包汤药，临着要送药的时候，刃年提议要帮大花送药。
大花拒绝了他的提议，解释道：“不用了，你并不知道病人住在哪里，你去送药反而耽误时间。我和小花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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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微与收回墟魄草后解开了结界，她只是看着门外没有说话，她在等刃年开口。
刃年一直站在门外没有任何动作，微与等了好久，刃年终于开口。
“阿姐。”
刃年语气里的拘谨透露出了他刚刚在门外的纠结。
微与问他：“什么事。”
“抱歉。”
“为什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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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有些焦急。
刃年没有想到微与这么快就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知道微与离开妖族地界多半是要回到天宫的，之后他想要学阵法可能都没有机会了，所以他急切的想练习熟练微与教给他的第一个阵法，这样或许能赶在微与回天宫之前多学一个阵法。
“就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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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刃年想了想，还是没有跟微与说清楚自己心底的那些纠结。毕竟他心里很清楚微与并没有义务对他的焦虑负责。
“知道了，早点歇息吧。”
这天夜里照旧响起了那诡异的哭嚎声，只是大夫没有像昨天夜里那样出声提醒，哭嚎声便没有停下来，几乎是哭嚎了一整夜，直到黎明时刻才停歇。
而接下来的几日，每天晚上都重复这样的哭嚎声，微与算是知道为什么药铺里的药方子大多数对应的症状都是急火攻心了。
这样夜复一夜的都是这种哭嚎声，她自己也快急火攻心了。不过好在她有凝水玉，可以隔绝外面的声音，但是刃年就比较惨了。
当第四天早上她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刃年眼睛下的青黑时，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她就给了刃年一个香囊，能帮助他睡得更沉一点。
“哇，你的眼睛真的好像是被谁打了两圈哇。”大花看见刃年的黑眼圈忍不住感叹道，“要不你今天别干活了，回房歇息吧。”
刃年摇摇头，“不必了。我没有很困。”
小花从前堂过来看到刃年的时候也忍不住感叹，“你这是晚上跟人打了一架吗？看着好严重啊。”
“没有。”刃年已经无心解释，他这几天几乎就没有怎么休息过。
药铺大夫看着他忍不住想笑。“小伙子，回去歇息吧。”
刃年还是摇头，“我可以干活。没事。”
“行吧，你既然坚持我也不多劝了。”大夫说完便回到前堂干活去了。
刃年看着生龙活虎，非常有精神的大花和小花问道：“你们不会觉得晚上的哭嚎声很烦吗？”
“都几十年了，早就习惯了。不习惯肯定都想办法离开这里去别的城了。”小花满不在意道，“你刚来没几天，肯定不习惯。”
刃年叹了口气，好在他们还有三天就能离开。
就在刃年认命今天晚上估计也不能好好歇息的时候，他却一觉睡到了天亮，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他拿起枕边的香囊，没有想到这个东西竟然真的有用。之后的两天刃年因为有了微与给的香囊，他也歇息的很好，眼底的青黑彻底褪了下去。
在药铺干活的日子简单且重复，大花和小花虽然每次面对微与还是会身体发抖。但他们做起事情来非常的熟练，丝毫没有被影响。
转眼微与和刃年就结束了在药铺帮忙的日子，按照约定大夫要将袍子借给微与和刃年。
“用完了一定得还回来。”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这东西要是丢了我会有很大的麻烦，你们两要是把它弄丢了，我真的要跟你们拼命。”
刃年连连点头，“知道了。”
两人拿了袍子后立刻离开了药铺，大夫目送两人离开，直到微与和刃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大夫叹了口气，取下了自己的假胡子。“这几天连睡觉贴着真的是遭罪。”
小花觑了大夫一眼，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谁一定要把人留下。”
“嘿！你这小东西，现在也敢跟师父顶嘴了是不是。”
大花也跟着嘀咕，“这玩意儿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不贴的自在。”
“你们两个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大夫摆摆手，“赶紧干活去，没有人给你们俩帮忙了，你们今天会非常的忙，哪来的时间说闲话。快去干活。”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分拣药材煎药。”
微与和刃年疾行赶到了熔岩湖边，微与手拿着袍子先探入了湖中，见袍子没有任何损坏才穿上。
两个人被袍子裹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一丝皮肤都没有外露。令刃年感到神奇的是，即使被这袍子完全裹住了，也能很清晰的看见袍子外面，呼吸也很畅通，并没有被包裹束缚的闷热。
微与也觉得好奇，她不知道妖族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么特殊材质的布匹。但眼下并不是纠结布料材质的时候。
微与看了刃年一眼，而后跳下了熔岩湖，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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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其后。
两人毫不犹豫朝湖底游去，微与看见那片炎晶花时，心跳越来越快。当她触碰到炎晶花花瓣时，手指下意识的微微颤抖。
她不敢耽搁，用力扒开了炎晶花下面的泥土。
微与原本以为会看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银色粉末，但什么都没有。微与不可置信的将整片炎晶花的土都翻了一遍，一点归墟尘的零星粉末都没有。
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微与不死心的又找遍了熔岩湖底的每一个角落，她什么都没有发现。但她看到了客栈老板口中说的被扔下来的仙族人的零星白骨。
刃年跟在微与的身后，意识到微与这次要空手而归了。
满怀期待完全落空，微与感觉自己像是被凌迟了一样。
上岸时已经接近了黄昏，微与在湖底几乎是找了一整个白天。上岸后，她像是虚脱了一样，没有任何形象的直接瘫倒在地上，连袍子都不想脱。微与不明白，明明梦中装着归墟尘的木匣子上的图案是炎晶花没有错，怎么就找不到归墟尘呢？
是她想的方向不对吗？
刃年在一旁默默脱下了袍子，他心情很复杂，明明微与没有找到东西他应该开心，因为这样意味着微与不会很快就离开，他有更多的时间学习阵法。
但是此刻他心情却是很沉重。
刃年从来没有见过微与这么颓废的样子，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目空一切，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强大的能掌控一切的超然。
可是此刻她却毫无形象的，如此失落的摊到在地上。
刃年看不见袍子下微与的神情，但是他能感觉道微与的失落和迷茫。
他不敢说话不敢多问，静静地在一旁等着微与。
微与放任自己将疲惫失落完全显露出来，她望着头顶浮沙荒漠结界营造出的虚假天空，一时之间完全失去了方向，线索断了。
但微与很快调整过来，她从地上坐了起来，冷静的脱下袍子交给了刃年。在开口说话时，已经完全敛了所有的情绪。
“回去吧。”
刃年接过微与的袍子叠好，弯腰捡起自己叠好的袍子时，一块白色的东西差点露出来掉在地上。
刃年眉心紧拧，赶忙抬手捂住胸口。他状似不经意的抬眼看微与那边，心里松了一口气。
微与因为出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
“可以走了。”刃年提醒道。
“走吧。”微与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走。
回到药铺的时候，药铺大夫只是看了微与一眼便知道微与这次什么收获都没有。但他没有出言嘲讽，只是问道：“袍子呢？”
刃年双手承上，对药铺大夫道谢：“多谢。”
大夫检查了袍子没有问题之后，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是要找什么东西，但是你们要知道一点，如果熔岩湖真的有什么宝贝，都城的那帮人会放着这里不管？那肯定是早就找重兵把守限制出入了。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大夫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微与没有心思和他寒暄。既然归墟尘不在熔岩湖，那她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再继续停留。
微与转身就走，药铺大夫却将她拦了下来。
“什么意思？”微与冷冷道。
刃年也警惕的站到了微与身侧，他死死盯着老板。
大花和小花感受到微与话中的冷意，又开始发抖起来。
药铺大夫无奈摇头，“小姑娘性子怎么这么差，听人把话说完行不行？你们今天不能离开，明天早上再走。”
“为什么？”
药铺大夫指了指外边的天，“天快黑了。”
“我不怕鬼。能让开了吗？”
药铺大夫仍旧没有让开，他好言劝道：“今天晚上妖都阴司的人会过来捉鬼，你这么走会迎面跟他们撞上。那些人从来不讲道理，抓人也不需要理由。你要是被他抓走，别说十天半个月了，就是关你个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微与今天的心情奇差，她忍了一周，终于在此刻爆发。“你和那些妖都阴司的人又是什么关系？”
“小姑娘不要自己心情不好就胡乱发脾气，我说这些话完全是为你好。”大夫那张年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愤怒的情绪。
微与冷笑了一声。“不要装好人，你在这里也有自己的目的，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的友善？那两朵炎晶花精每天煎药偷偷往里面加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药铺大夫脸上的表情僵硬住，“栽赃的本事很厉害。”
刃年也怔住了，他看向柜台边抱在一起的大花和小花，他们抖得更加的厉害了。
“那两朵炎晶花精每天气息都在不断变弱，但是出去送完药回来气息又变得充足起来。你能解释是什么原因吗？”
大夫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说的这些，和我留下你们有什么关系。和即将要来的阴司有什么关系？”
“你驻扎在这里坑蒙拐骗，弄出哭嚎声造成恐慌，而后以看病送药为由，让你的炎晶花精靠吸食别人的妖力生存。你开的那些药方看起来像是治急火攻心的，实际上是滋补妖力的补汤。这里根本没有你口中所说的亡魂，妖都来的阴司也不是来捉鬼的，他们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大夫后退一步，仔仔细细看着微与道：“我以为你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没想到心思这么深，我收回那句你们姐弟两不是一路人的话。但是我有件事不明白，你是怎么发现的？”
微与将大夫曾经跟她说的话，原样还给了他：“我是熔岩湖的过客，我是外人，你没有义务为我解答疑惑，我也没有义务为你解答。”
“还挺记仇。”大夫轻笑出声，让开路，对微与和刃年说道：“你们可以走了。但是我说的话是真的，阴司那些人并不好应付，你们自求多福吧。”
刃年跟在微与身后，一路沉默无言。好几次他抬头看微与，而后又垂下头。欲言又止想说不想说的样子。
微与问他：“你想说什么？”
“主人是怎么看出来大花和小花往里面加了东西的？”
“我们在前堂分拣完药材往后堂走的时候，我看到了。”微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那两个炎晶花精应该是没有想到她和刃年会那么快就捡完药材，所以加东西的时候没有很警惕。
当时她觉得不对劲，联想起好几个晚上探出灵力都没有找到他们口中说的鬼，又因为每天气息变化剧烈的炎晶花精，她推测出了这个结论。
天黑之前要把药送到是因为炎晶花精要吸食妖力。
她一直当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因为这个事情浪费她的时间，戳破了只会给自己找来麻烦。今天若不是那个大夫拦下她，她也不会戳破。
刃年沉默了一瞬，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微与看向刃年，“说好的，要靠你了。”
刃年一愣，而后点点头。“我明白了，先离开熔岩湖地区，然后再想想先去哪座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