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麦熟时节(第3页)
"团长!"铁蛋跌跌撞撞地跑来,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不好了!鬼子偷袭咱们根据地!"
李云龙腾地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他抓住孩子肩膀:"说清楚!"
原来日军主力根本没去榆树沟,而是绕道偷袭黑云岭!电台截获的情报是假的,楚云飞送来的"药品"里藏着定位器!现在兵工厂正遭炮击,乡亲们还在后山躲着...
"他娘的楚云飞!"李云龙一拳砸在树干上,震得雨水哗啦啦落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大彪那边怎么样?"
"张营长发现中计后立刻回援,半路遭遇日军埋伏..."铁蛋的声音带着哭腔,"伤亡很大..."
李云龙望向黑云岭方向。虽然暴雨遮蔽了视线,但隐约可见冲天火光。他吐掉嘴里的血沫子:"集合还能动的,跟我杀回去!"
这支残兵拖着疲惫的身躯向根据地急行军。铁蛋跑在最前面带路,孩子瘦小的身影在雨幕中时隐时现。路过一片高粱地时,他突然趴在地上听了听:"有马蹄声!"
众人立刻隐蔽。片刻后,一队骑兵从雨雾中浮现——不是日军的东洋马,而是晋绥军的蒙古马!领头军官披着雨衣,胸前的望远镜和锃亮的马靴昭示着身份。
"楚云飞!"李云龙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悄悄拉开枪栓,却见铁蛋拼命摇头:"团长,他们...他们在打鬼子!"
确实,楚云飞的骑兵正追击一小股日军。晋绥军的马刀在雨中闪着寒光,砍瓜切菜般收割着逃兵。更令人惊讶的是,队伍末尾还跟着几辆大车,车上赫然堆着八路军的伤员!
楚云飞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勒马望向高粱地。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流下,在那张儒雅的脸上汇成小溪。双方隔着雨幕对视良久,晋绥军团长突然抬手敬了个礼,然后调转马头消失在雨雾中。
"这唱的是哪出..."张大彪目瞪口呆。
李云龙盯着大车上的伤员,突然明白了什么:"楚云飞这是将功补过呢。走,先回根据地!"
黑云岭的惨状让所有人红了眼眶。兵工厂所在的山洞被炸塌半边,几处民房还在燃烧,乡亲们哭喊着在废墟中翻找家当。老赵满脸烟灰地指挥抢救设备,见李云龙回来,老铁匠差点跪倒在地:"团长!熔炉...熔炉保住了!"
原来在日军炮击前,老赵带人把核心部件转移到了地下密室。虽然损失了些工具,但骨干设备都完好无损。
李云龙挨个查看伤员。最严重的是个十七岁的小战士,双腿被炮弹炸断,卫生员正在用门板当手术台给他截肢。没有麻药,孩子嘴里咬着木棍,汗水把头发浸得透湿。
"团长..."小战士虚弱地睁开眼,"俺...俺还能打鬼子不..."
李云龙握住他颤抖的手:"能!怎么不能?等装上假腿,老子教你骑马打枪!"
夜幕降临时,李云龙独自站在被炸毁的指挥部前。雨停了,星星格外明亮,仿佛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饱经战火的大地。铁蛋抱着件破棉袄走来,轻轻披在他肩上。
"统计出来了吗?"李云龙声音沙哑。
"牺牲二十三人,重伤十五,轻伤不计。"铁蛋的声音像绷紧的弦,"缴获步枪西十支,炸毁装甲车一辆,歼灭日军约六十人..."
李云龙望着远处新垒起的坟包。每个土堆前都插着木牌,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他忽然想起穿越前在论坛跟人争论"值不值"的幼稚话题——在这片土地上,从来就没有值不值的算计,只有前赴后继的坚守。
"去把老赵叫来。"他揉了揉孩子的脑袋,"咱们得给楚云飞回个礼。"
月光下,兵工厂的密室里,老赵正摆弄着个奇怪的装置——用缴获的日军电台零件改装的干扰器。"按团长说的,能模仿晋绥军的通讯频段。"老铁匠得意地捋着胡子,"保准让小鬼子喝一壶!"
铁蛋蹲在旁边帮忙绕线圈,突然冒出一句:"团长,您说楚团长为啥又帮咱们?"
李云龙调试着干扰器,头也不抬:"这世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他顿了顿,"但咱们得让楚云飞知道,坑八路军的代价,他付不起!"
夜风掠过山岗,吹得新坟前的野草簌簌作响。在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上,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