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泰 作品

第43章 子桐山(第3页)

洞顶的碎石雨中,风影的影子与鯈鱼的轮廓渐渐重合。阿风摸到腰间残破的铜镜,镜背的山海图正在自行流转——子桐山的轮廓突然亮起,岩缝间游动的光点汇成八个字:"以木之泪,归火之源。"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洞穴时,子桐山已化作焦黑的石柱。风影站在残垣上,鬃毛恢复了枣红色,唯有尾尖残留着蓝光。阿风从废墟里捡起枚晶石残片,背面竟刻着与铜镜相同的山海图。

"我们赢了?"小七不知何时出现在洞口,身后跟着举着陶瓮的村民。风影突然甩尾击碎石柱,残片中滚出的不是石头,是金沙,金沙里裹着枚青桐色的种子。

老者颤抖着捧起种子:"这是...燧木的遗种。"阿风突然明白铜镜裂开的原因,镜背的山海图正在种子上方流转成新的图案——子桐山的轮廓里,种子正发芽成树,树冠上栖着羽翼如鱼的生灵。

"鯈鱼不是灾,"阿风望着风影尾尖渐淡的蓝光,"它是火木归乡的引路人。"当村民们欢呼着将种子种下时,他突然发现风影的影子在晨光中拉得很长,像幅即将褪色的皮影,影子里有鱼有木,有火有马,有少年与老者的重叠。

晨露未曦时,子桐山的废墟上已围满人群。阿风蹲在新挖的土坑旁,看着那枚青桐色的种子在晨光中舒展脉络。风影用蹄子刨松泥土,尾尖残留的蓝光在种子上方流转,像给幼苗披上薄纱。

"三日。"老者抚着须,"燧木发芽只需三日,寻常桐木却要三月。"他浑浊的眼里突然闪过异色,"看,叶脉里有金线。"阿风凑近时,叶片背面果然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游走。

正午时分,幼苗已长到半人高。小七突然捂住耳朵:"听,是水声!"众人循声望去,岩壁渗出的铁锈水竟在叶影下汇聚成溪,溪水所经之处,干裂的泥土重新泛起潮气。

"它在修复。"阿风摸到风影鬃毛下的突起,那道在岩洞中被震伤的创口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和风影一样。"

当暮色再次漫过山巅时,燧木已长成合抱粗的大树。树冠上栖着的不是鸟,是形态各异的鯈鱼,它们的鳞片不再发光,羽翼收拢时竟透出木纹般的纹路。风影仰头长嘶,马鬃与鯈鱼的羽翼在月光下交织成流动的银河。

铜镜的碎片在阿风掌心重组时,镜背山海图突然自行流转。子桐山的轮廓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风影的剪影——马首之上竟生着对收拢的羽翼,翼尖缠绕着熄灭的金光。

"这是..."阿风倒抽凉气,镜中风影的影子突然活了。它从镜面跃出,在泥地上投下双层阴影:一层是枣红马的轮廓,另一层分明是羽翼展开的神兽。

"以影为契。"老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已将陶瓮里的鯈鱼鳞片研成粉末,"当年神木之泪坠地时,恰有野马踏过。马影与木泪相融,才有了风影。"他撒出鳞粉的瞬间,风影的影子突然膨胀,羽翼展开时竟投下整片星空。

阿风突然明白洞顶的异象。当晶石碎裂时,风影影子里的鯈鱼正在与本体交战,那不是马在嘶鸣,是两种元素的和解。

燧木成林的第七日,天际出现赤红的云带。老者敲着竹杖:"燧木聚火,旱象将终。"阿风却望着风影 increasingly 蓝色的鬃毛,知道离别已近。

"你要走?"小七追着阿风跑过晒谷场,风影的影子在她脚下延伸出双翼,"带上我吧!"阿风摸出腰间的新铜镜,镜背已刻上燧木与飞马交织的图腾:"这镜能引雨,也能照见前路。记住,真正的风影..."他突然跃上马背,"在影子里。"

马蹄踏碎朝露时,赤云已化作火雨。风影鬃毛上的蓝光在雨中流转成河,所经之处,燧木幼苗纷纷挺立,叶脉里的金线汇成光的溪流,直指西方的地平线。

多年后,当山海经的竹简再次被翻开时,子桐山的条目旁多了行新注:"其水西流注余如泽,泽中有燧木之林。林间常闻马嘶,声若鯈鱼,见则甘霖至。"

而阿风的传说,像风一样行走在需要他的地方。有人说见过骑着影中之马的少年,他的铜镜能照见旱象未起时的裂纹,也能在洪灾前夜点亮鱼鳞般的星光。

只是每当月圆之夜,总有孩童在桐木林里捡到带羽翼的鱼鳞,鳞片上刻着奇怪的纹路——像极了马蹄踏碎星光时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