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朝歌山(第2页)
暮色四合时,阿风已将满囊美垩散入溪中。老人坐在山石上,灰白的衣袂随风飘荡:"朝歌山的美垩,每七十年方凝结一次。"他忽然将那只染血的玉佩抛入溪流,"这玉佩里困着山魈的精魂,逢甲子年便会苏醒。"
当阿风策马行出山口时,风影忽然人立长嘶。回首望去,朝歌山的剪影正被月色镀上银边,而那株血香木的暗红叶片,在夜风中翻涌如血海波涛。老人的身影已融入暮色,唯有溪流中碎银般的月光,倒映着那枚沉入水底的血色玉佩。
阿风勒缰回首时,朝歌山已沉入薄暮的雾霭。风影不安地刨着前蹄,鼻孔喷出的白雾在冷风中凝成霜花。老人的背影早已融入山林深处,唯有那株血香木的暗红剪影仍悬在云海之上,宛如凝固的血泪。
马蹄叩击山石的回响惊起夜宿的飞禽。阿风在鞍上直起腰身,忽觉后颈寒毛倒竖——风影的鬃毛炸起如怒焰,四蹄生根般钉在岩缝。暮色中,老人不知何时立于岔路口,灰白的斗篷被山风鼓成振翅的巨蝠。
"过了青牛峰,便是青丘地界。"老人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带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山魈的爪痕会出现在月圆之夜。"他枯瘦的手指抚过腰间铜镜,镜面闪过一丝暗红:"朝歌山的美垩,终将引渡有缘人。"
阿风策马驰过山坳时,风影忽然长嘶一声,前蹄腾空。岩壁上垂下的藤蔓间,暗红的血珠正顺着岩缝缓缓滑落。阿风俯身探视,却发现那竟是颗温热的丹丸,表面凝着未干的血痂。
"血香木每五十年结一次果,"老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身后,银须在月光下泛着寒芒,"此物能引动灵兽,却也会招来灾祸。"他苍老的手指捻起丹丸,忽然将铜镜压在上面。镜面骤然浮起暗红的符文,丹丸在镜下化作一缕青烟。
"朝歌山的灵脉,"老人将铜镜递给阿风,镜背沁出淡青色的血痕,"通向更古老的秘密。"他转身没入夜色前,斗笠下垂的半截碎布在风中飘荡,宛如悬挂的挽歌。
月升中天时,阿风已在青牛峰安置营帐。风影卧在篝火旁,马鬃间缠着的蛛网在火光中闪烁如银。山风送来阵阵腥甜,阿风起身的刹那,岩壁上的血痕正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铜镜在火光中泛起暗红波澜。阿风凝视良久,忽见镜中浮现出老人枯瘦的面容,额间赫然多了道血色裂痕:"记住老夫的话——朝歌山的歌谣,会在第七个甲子夜奏响。"
远处山林深处,隐隐传来低沉的吟哦。阿风抽出腰间短剑,剑刃在月光下泛起寒芒,宛如凝固的霜刃。篝火骤然熄灭时,满地美垩竟在暗夜中泛起幽蓝微光,将整个山谷染成深邃的苍穹。
阿风蹲在篝火旁,指尖轻触那面铜镜。镜背的血痕在火光中缓缓流动,宛如活物。他忽然想起老人临别时的神情——那双浑浊的眼眸深处,竟藏着与年龄不符的狡黠。
"美垩即将苏醒。"铜镜中忽然泛起暗红波澜,老人枯瘦的面容从镜面浮现,额间血痕正渗出殷红:"朝歌山的灵脉,每六十年便会躁动一次。"他指尖轻点镜面,阿风掌心骤然发烫,铜镜从指间滑落,坠地时却化作半尺高的暗红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