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嘴哥 作品

第311章 旧情皆忘新局开

众城资本投资部的玻璃幕墙外,暮色正漫过写字楼群。

俞泓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到元彬工位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屏幕冷光在她眼下投出淡青阴影:“元哥,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元彬正翻看着一份财务报表,闻言抬眼。

这位众城投资部经理素来妆容精致,此刻发梢却有些乱,像是刚被风吹过——他记得半小时前赵东风带着税务稽查队破门而入时,俞泓正是这样冲进办公室的。

“牛文的朋友圈。”俞泓解锁手机,递到他面前。

九宫格照片占满屏幕。

第一张是碧海蓝天,穿花衬衫的男人搭着比基尼女郎的肩;第二张在米其林餐厅,对面是涂着酒红色口红的女人;第三张更模糊些,酒店走廊里,男人后背抵着墙,长发垂落在他锁骨处。

“上个月还说要和我去冰岛看极光。”俞泓指尖划过屏幕,停在一张雪山照上,那时牛文的围巾还是她亲手织的藏青色,“现在倒好,全球打卡,美人作伴。”

元彬注意到她眼尾没有泛红,声音里也没带哽咽。

水德星君残识在识海微动,他能感知到这具身体的情绪波动——平静,甚至带着几分释然。

“恨吗?”他问。

俞泓收回手机,靠在工位隔板上笑了:“刚分手那周,我在办公室哭到凌晨三点,把他送的袖扣扔进黄浦江。可上周整理旧物,翻到他送的那本《资本论》,突然就想通了。”她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封皮印着众城资本的logo,“他教会我看财报要看现金流,教我分析行业周期,这些才是能揣进兜里的本事。至于男人……”她歪头,发梢扫过锁骨,“不过是人生的注脚罢了。”

办公室另一侧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元彬转头,看见穿藏青制服的税务稽查员把账本拍在王宾桌上:“这笔三百万的建材采购,合同编号0719,供货方是‘恒通建材’?”

王宾额头的汗顺着下颌线滴进衬衫领,手指抖着去翻抽屉:“有、有合同原件,我这就找——”

“不用了。”稽查员推了推眼镜,“恒通建材去年就注销了,法人现在在东南亚。李总,”他转向坐在角落的李峰,“您作为财务负责人,解释下?”

李峰正用钢笔在便签上画着什么,闻言抬头。

元彬注意到他指节抵着桌面,指腹有淡淡压痕——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前几日俞泓发现的异常转账,此刻正像根刺扎在众人喉间。

“可能是财务系统同步延迟。”李峰把便签纸折成小方块,语气平稳得像银行柜员,“我们下午就发公函去税务总局核——”

“李总别急。”一直倚在窗边的赵东风终于开口。

这位经贸局副主任今天穿了件深灰西装,袖扣闪着冷光,“查账嘛,就是要查个清楚。”他看了眼手表,“这都过饭点了,王经理,要不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王宾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点头哈腰:“松月楼的佛跳墙刚煨好,我这就订包间!”

松月楼的包间里,红木屏风隔开半间屋子,水晶灯在青瓷碗里投下细碎光斑。

赵东风坐在主位,筷子敲了敲李峰的酒杯:“小李坐过来,坐我边上。”

李峰端着酒杯起身,经过元彬时脚步微顿。

元彬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这是他紧张时喷的古龙水。

“听说你和小赵总认识?”赵东风夹了块东坡肉放进李峰碗里,“小赵最近在谈建材生意,正缺个信得过的中间人。要是能帮上忙……”他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税务那点小事,我打个电话就解决了。”

李峰低头喝汤,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赵主任抬爱,我就是个打工的——”

“哎,别谦虚。”赵东风拍了拍他肩膀,目光扫过对面的俞泓,“俞经理最近气色不错啊,比上次见着更精神了。”

俞泓正给元彬倒茶,闻言抬眼。

赵东风的视线在她锁骨处多停了两秒,让她想起大学时碰到的咸猪手教授。

她把茶杯轻轻放在元彬面前,茶水溅出一滴,落在赵东风脚边:“赵主任眼神真好,我最近在学拳击,确实精神。”

元彬垂眸抿茶,喉间泛起清苦。

水德星君残识突然躁动,他分明看见赵东风袖口里露出半截优盘挂绳——和今早黄袍塞给他的那个,纹路一模一样。

“对了,”赵东风突然摸出手机,“我让人拍了段有意思的视频,等会吃完饭放给大家看看。”他冲门口的随从使了个眼色,“去把投影布挂上。”

随从刚要动,李峰突然捂着肚子皱眉:“哎呦,可能是中午吃坏了——小王,麻烦带我去趟洗手间?”

王宾赶紧扶他起身。

元彬注意到李峰经过随从身边时,袖管轻晃了下,有银光闪了闪。

等两人回来,赵东风已经把优盘插进投影仪。

元彬端着茶盏的手微紧——他分明看见,李峰指腹沾着一点透明胶,和刚才折便签时留下的痕迹重叠。

“大家坐好。”赵东风按下播放键,“这段视频——”

“叮。”

俞泓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看了眼屏幕,抬头对元彬笑:“徐娇娇说老城区的流浪猫生了小猫,让我们去看看。”

元彬也笑了。

他看见李峰正用拇指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是他们小时候约定的暗号:计划成功。

赵东风的声音被投影仪启动的嗡鸣盖住。

元彬望着俞泓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男人是注脚,本事才是底气。”而此刻,他袖口里的优盘微微发烫——那里面,是赵东风收受城建投贿赂的转账记录。

“走?”俞泓已经起身。

元彬放下茶盏,瓷器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越的响。

他看见赵东风的手指悬在播放键上,额头沁出细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走。”他说。

两人并肩走向包间门口时,背后传来赵东风的怒吼:“怎么回事?这视频怎么是广告?!”

俞泓脚步微顿,侧头对元彬挑眉。

元彬没说话,只是笑。

走廊里的穿堂风掀起她的发梢,把身后的喧嚣都吹远了。

松月楼的包间里,投影仪蓝光映得赵东风面皮发青。

广告里的奶粉广告还在循环播放“宝宝健康,妈妈安心”,他猛地拔下优盘摔在桌上,瓷盘里的佛跳墙汤汁溅在袖口:“什么破玩意儿!”

元彬垂眼抿茶,喉结在青瓷盏后微动。

俞泓站在他身侧,发梢扫过他手背时带起一阵风——那是她藏在身后的手悄悄勾了勾他小指,像小时候在教室后排传递纸条时的暗号。

两人同时笑出声,元彬的笑清浅如茶沫,俞泓的笑脆得像开香槟,撞得红木屏风上的牡丹都颤了颤。

“赵主任这投影技术,比我老家村口放露天电影的老张头还差些。”俞泓抽了张湿巾按在嘴角,眼尾微挑,“不过老张头放错片子会给孩子们发糖赔罪,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