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嘴哥 作品

第337章 魔胎两难困情殇(第2页)

后视镜里,徐娇娇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却已经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

"水德星君?"她突然嗤笑一声,指尖敲了敲车窗上凝结的雾气,"你总说自己是天上下来的,可我当警察八年,见过太多人拿这种话当遮羞布。"她侧过脸,警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岳芸上个月在社区做反诈宣讲,说'要是有人说自己是神仙,先让他背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你背一个?"

元彬愣住。

夜风灌进车窗,他忽然想起岳芸穿红马甲在社区黑板前写字的模样,粉笔灰落在她发间,她转头对围观的老人笑:"阿婆,记不住没关系,您就记着,神仙不会找您借钱。"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他声音发哑,却一字一顿背完二十四字,末了低笑,"她总说我说话像老学究,现在倒成了验证身份的法子。"

徐娇娇的眼眶又酸了。

她摸出包纸巾拍在他腿上,动作重得像发泄:"我信你。

不是信神仙,是信岳芸的眼光。"她望着江对岸的灯火,喉结动了动,"但你得明白,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自责,是活着的希望。"

元彬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两下,像在敲一面即将碎裂的鼓。"纯阳之血..."他突然开口,"我查过,整个玄门现在符合条件的,只有青城山的小道士。

可那孩子才十二岁,我下不去手。"

"那第二条路呢?"

"用母体魂魄养魔胎三年..."元彬闭了闭眼,"岳芸现在的三魂七魄,已经被魔胎啃掉两魄了。

三年后...她连轮回都进不去。"

徐娇娇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上个月在派出所,岳芸抱着珑珑填落户表,小姑娘把"母亲"那一栏涂得乱七八糟,岳芸却只是笑着说"等阿姨给你找个新妈妈"。

这样的人,怎么能连魂魄都不剩?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拖。"她突然抓住元彬手背,"拖到找到第三条路——或者,拖到魔胎自己撑不住。"

元彬的睫毛颤了颤。

徐娇娇的手带着长期握枪的薄茧,却比他想象中温暖。"我师父说过,小千世界里有时间流速不同的秘境。"他低声道,"水德星君的记忆里,有处'寒潭小世界',里面一天,外头一年。

或许...能把魔胎封在里面,给岳芸争取时间。"

"你是说,拿自己当钥匙?"徐娇娇挑眉,"上次你进小世界差点被雷劈,这次又要冒险?"

元彬摸出车钥匙,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总比干坐着强。"

徐娇娇突然笑了,抽回手理了理警帽:"行吧,大仙。

等岳芸醒了,你最好能给她看你这副拼命的模样——省得她总担心自己拖累人。"

回江瑜公寓的路上,元彬把车窗开了条缝。

夜风卷着桂花香灌进来,他想起岳芸总说"秋天的风里有糖炒栗子味",可此刻他只闻见血锈味——来自副驾驶座上,岳芸后颈渗出的青紫色血珠。

江瑜已经等在楼下。

她抱着个檀木盒子,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给岳芸换过药。"去靠山别墅。"她把盒子塞进后备箱,"我在那边布了聚灵阵,比公寓强十倍。"

元彬没说话,只是把车速又提了两档。

后视镜里,江瑜的白大褂被风吹得鼓起来,像片要飘走的云。

靠山别墅的落地灯开着暖光。

珑珑缩在玄关的小凳子上,怀里抱着岳芸送她的布熊。

听见动静,她蹬着小短腿扑过来,发顶的羊角辫晃得像小蝴蝶:"元叔叔,岳阿姨是不是生病了?"

元彬蹲下身,小姑娘身上还带着儿童面霜的甜香。"珑珑乖,岳阿姨需要睡觉。"他摸了摸她发顶,"你先去徐阿姨房间,好不好?"

"我要给岳阿姨送苹果。"珑珑从背后摸出个红苹果,"岳阿姨说吃苹果病就会好。"她踮脚把苹果塞进元彬手心,指尖蹭过他掌心里未愈的掐痕,"元叔叔别难过,我妈妈生病时,我给她唱《小星星》她就笑了。"

元彬的喉咙突然哽住。

他望着珑珑跑向徐娇娇的背影,苹果上还沾着孩子的指纹,像朵小小的花。

安置岳芸时,她突然剧烈呕吐。

元彬手忙脚乱去扶,却见吐出的不是食物,而是成团的黑血。

江瑜的脸色瞬间惨白,抓起银针就往她大椎穴扎:"魔胎在啃她的心肺!"

岳芸的手指死死抠住元彬手腕,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她疼得额头全是冷汗,却还在笑:"元彬...我是不是...很丑?"

"不丑。"元彬的声音在发抖,他把脸埋进她发间,闻见熟悉的茉莉洗发水味,"你比穿婚纱那天还好看。"

岳芸的眼皮慢慢合上。

江瑜抽出银针时,元彬才发现自己手腕上全是月牙形的血印。

他替岳芸擦了擦嘴角,转身要去拿热毛巾,却被江瑜扯住衣角。

"今晚别走开。"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白大褂的纽扣,"她疼醒了...会找你。"

元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岳芸的手指还保持着刚才抠住他的姿势,在床单上蜷成小小的拳头。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给她眼尾的泪痣镀了层银边——那是珑珑上周用彩色笔给她画的,说"岳阿姨是星星做的"。

徐娇娇抱着珑珑从门口探出头,小姑娘已经睡着了,布熊的一只耳朵搭在她脸上。"我去煮点小米粥。"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又补了句,"给岳芸的,也给你的——你脸色比她还差。"

元彬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已经落了泪。

他坐在岳芸床头,握住她的手,把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渡过去。

江瑜搬了把椅子坐在另一侧,指尖轻轻搭在岳芸腕间,监测着她的脉搏。

夜更深了。

楼下传来徐娇娇熬粥的响动,混着珑珑均匀的呼吸声。

元彬望着岳芸发间残留的头纱,突然想起今天本该是她的婚礼。

教堂的玫瑰应该还在开吧?

他想,或许明天天亮时,他该让人把教堂的玫瑰送来——岳芸总说,玫瑰的刺比花香扎人,可她还是会把刺一根根拔掉,插在客厅的玻璃瓶里。

江瑜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元彬抬头,正撞进她泛红的眼眶里。"她刚才说胡话..."江瑜吸了吸鼻子,"说'珑珑的新裙子要粉色',说'何香的生日蛋糕要双层草莓'...她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自己快死了。"

元彬的拇指轻轻摩挲岳芸手背上的血管。

那里有块淡褐色的小胎记,是上次救珑珑时被鬼婴抓的。"她记得。"他轻声道,"她只是...不肯说。"

江瑜别过脸去,用白大褂袖子擦了擦眼睛。

元彬望着她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实验室,江瑜举着试管对他笑:"我就说岳芸那丫头死脑筋,为了个不相干的孩子连命都不要——可要是换了我,大概也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