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致远星上情事与寻师之问(第2页)
小宇拽了拽妈妈的衣角:"黄叔叔,你真的要当我老师吗?"
"老师?"黄龙蹲下来,和孩子平视,"谁告诉你的?"
"刚才在再生舱里,有个阿姨的影子说,"小宇歪着脑袋,"她说等我手臂好了,要找个能教我打架的老师,这样以后就不用躲在妈妈身后了。"
红雪儿和黄龙同时一怔。
幸沅博士的声音从终端传来:"红医生,郑斌女士的影像修复了最后一句——'去问黄龙,他知道该怎么做'。"
晚风掀起黄龙的衣摆,露出他腰间挂着的半块玉牌。
那玉牌泛着幽蓝光泽,和五年前牧场遗址坠落的蓝光,像极了同一种颜色。
"走。"他站起身,伸手揉乱小宇的头发,"先去挑机械恐龙,再商量拜师的事。"
红雪儿推着轮椅往外走,听着身后一大一小的笑声,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包裹——里面是串红珊瑚手链,和她发间的发饰是一套。
包装纸上只写了四个字:"当年没送。"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入致远星的灯火里。
远处太空港的商船鸣起启航笛,机械臂吊起成箱的物资,防御工事的探照灯划破暮色,照见星轨上漂浮的、用墨渊兽骸骨改造成的雕塑——那是人类在黑暗里长出的、最锋利的剑。
而在黑暗世界的最深处,被锁在星核里的墨督突然睁开眼。
它触须上的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某个遥远的、属于人类的心跳声,正透过无边的黑暗,清晰地传来。
晚餐的石斑鱼在砂锅里咕嘟作响,红雪儿弯腰盛汤时,发间的红珊瑚擦过餐桌边缘,叮咚轻响。
小宇趴在沙发上,抱着黄龙送的蜂蜜罐已经睡熟,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净的鱼汤渍——他坚持要等机械恐龙的话题聊完才肯睡,结果说到“会喷火的恐龙要吃太空椒”时,小脑袋就歪在黄龙臂弯里了。
“鱼翅炖化了。”黄龙用公筷拨了拨砂锅里的鱼肉,目光却落在红雪儿微颤的耳尖上,“当年在海蓝星,我见过个渔婆说,能把石斑鱼炖出胶质的女人,心比海水还软。”
红雪儿的汤勺磕在碗沿,溅出几点金红色的汤渍:“黄队长今天……话特别多。”
“该说的话,攒了五年。”黄龙抽走她手里的汤勺,指腹蹭过她腕间那道淡粉色的疤——和小宇刚才掀开衣袖时露出的,一模一样的位置,“上个月医疗中心的基因库更新,我让老周偷偷做了比对。小宇的线粒体序列,和我的y染色体断点匹配度99.7%。”
砂锅里的汤突然沸腾,噗地溅在两人手背上。
红雪儿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指甲掐进掌心:“五年前……在牧场废墟里,我抱着小宇躲在通风管道,你踹开墨渊兽触须的时候,我头撞在管壁上昏了过去。等醒过来,逃生舱已经在太空港了。”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在暖黄灯光下缩成很小一团,“后来在育婴舱检测出怀孕,医生说孕期不到两周。我以为……以为是那天在避难所,有个帮我包扎的士兵……”
“是我。”黄龙的声音低得像叹息,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跳透过战术背心的硬甲传来,“那天你额头在流血,我用军大衣裹着你往逃生舱跑,半路上触须砸断了走廊,我护着你撞在墙上。后来你烧得说胡话,一直喊‘小宇别怕’——可那时候你还没怀孕,我就想,等安顿好了,总得给这个没名字的孩子留个盼头。”
红雪儿的指尖在他心口发颤:“我能养好孩子的。这些年虽然难,但小宇上康复课、做义肢调试,我都……”
“我知道。”黄龙捧起她的脸,拇指抹去她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泪,“你推着轮椅跑过三个区找再生液的样子,我在监控里看过。你蹲在医疗舱外给小宇织毛衣,毛线团滚到我脚边那次,我捡起来时发现针脚全是歪的——因为你左手腕的旧伤又犯了,疼得握不住针。”他喉结滚动,“我不是来抢的,是来……搭把手的。”
红雪儿突然推开他,转身去擦餐桌。
玻璃转盘上还沾着小宇的草莓酱,她擦得太用力,玻璃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你是人类英雄,是重建委员会的座上宾,每天要处理二十个星区的防务……凭什么要困在我这小公寓里?”
“凭什么?”黄龙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凭我在海蓝星流浪时,见过太多孩子在破船里饿肚子;凭我在墨渊兽巢穴里救过的小女孩,后来在酒馆当舞女,说‘最恨穿战术背心的男人’;凭我每次路过医疗区,看见你蹲下来和小宇平视说话的样子——”他收紧手臂,“我就想,要是能有个家,能有个人等我下班,能有个小子追着我喊‘爸爸教我打架’……该多好。”
红雪儿的手渐渐松开,抹布掉在地上。
她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闻到熟悉的机械油混着墨渊兽血的气味——这味道她在逃生舱里闻了三天三夜,后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闻见。
黄龙的吻落下来时,她尝到了石斑鱼的鲜甜,还有他唇角残留的雪绒花蜜,像五年前那个血月之夜,他塞进她手里的逃生舱钥匙,带着体温的金属。
“为什么是我?”事后,红雪儿蜷在他臂弯里,指尖绕着他胸前的方巾流苏。
方巾上那半朵玫瑰被洗得发白,却依然能看出是手工绣的,“你救过那么多人,漂亮的、厉害的……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疗兵。”
黄龙捏了捏她的耳垂:“因为你骂过我。”
“啊?”
“重建委员会第一次开会,我拍桌子说要把三分之一预算拨给再生中心。你举着财务报表站起来,说‘黄队长,战士的命是命,伤残者的命也是命,但把星舰维修的钱挪过来,下波墨渊兽袭击时,我们拿什么保护他们?’。”他笑出声,“当时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就你眼睛瞪得像小宇看见机械恐龙那样,我就想……这女人,能镇得住我。”
红雪儿捶他胸口:“那是实话!”
“后来你偷偷往我办公室塞伤药。”黄龙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标签上写‘给总把战术背心当防弹衣穿的笨蛋’。我才知道,你骂我是真的,心疼我也是真的。”
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照见红雪儿发间的珊瑚发饰,和床头柜上那串珊瑚手链交相辉映。
她忽然坐起来,盯着他腰间的玉牌:“小宇说再生舱里有个阿姨的影子……是不是和郑斌女士说的遗迹有关?你今天说要商量拜师的事……”
黄龙的手指抚过玉牌上的纹路,幽蓝光芒在他掌心流转:“郑斌在仙女座发现的遗迹,玉牌记载的是‘寻剑传人’。小宇的再生液里有郑先生的细胞活性剂,他的基因……可能和上古修者有联系。”他低头吻她额头,“我来致远星,除了找儿子,还想找个答案——当年在牧场,我明明被墨督的触须刺穿了心脏,为什么还能活着?”
红雪儿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心口那道淡白色的疤,比她腕间的伤更浅,像根本没存在过:“所以你想让小宇拜师,是想……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