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六 作品

第231章 咫尺兰呵拂耳透,酥栗窜髓颤难收

漏断宵深,椒室烛幽。魏嬿婉尽卸钗环,独着素绡寝衣,慵倚云锦软榻之上,纤指执书卷,眸光漫垂膝前。灯影摇曳间,映得她眉目如画,孕态微显,更添几分娇慵之韵。

进忠俯伏盘金毯上,身形尽敛,恭谨无伦。其手骨节分明,劲蓄掌心,正为魏嬿婉推揉孕中微丰之胫。语声低缓柔韧,刻意送于耳畔:“回禀主儿,奴才今赴太医院敷药,适逢张太医当值。念及主儿玉体矜重,斗胆窃效天听,多问一句。太医云:妇人妊身,气血濡养失度,下肢易见浮肿之虞…”他略顿,指腹顺着肌理缓缓按压,“其言当以温通为法,如此徐徐揉按,宣通经络,可稍纾其症,尤利麟胎。”

魏嬿婉闻言,眼波流转,凝于进忠额际,那方新易的素白药帛,映着荧荧烛火,尤显惹目:“你额上此创…太医何言?还剧痛么?”

进忠指下未辍,首愈垂,额角几触其膝上锦缎。喉间逸出轻喟,似餍足,复似隐忍:“蒙主儿垂悯若此,奴才虽万死,犹甘如饴。区区肤损,何足齿及?此刻…”他微仰其面,目光自下承迎,渊邃如潭,隐焰暗燃,“此刻得见主儿慈颜关切,聆听主儿温言垂询,胜服金丹玉液,哪里还觉着半分疼痛?”

语未竟,指温已沁素绡。烛影幽微,浮于其低垂眉睫之间,晦暗难明。

魏嬿婉一声轻叹逸出唇畔,眼波扫过腹间,染上几许郁色:“此子…来得终非其时。和亲王那头,近来颇不安分。秋狝大典,我本势在必行。然则…此身既显,皇上圣虑龙嗣安危,断不会允我随驾。”

进忠首微抬寸许:“主儿圣虑极是。然奴才愚见,正因龙裔贵重,主儿更当随侍君侧。”

“若主儿留驻深宫,一则宫闱深深,人心叵测。主儿圣眷正浓,又怀龙裔,已是众矢之的。圣驾远行,主儿独居椒殿,纵有宫人环侍,焉知无那心怀妒恨之辈,趁隙以‘安胎’之名行阴私之举?饮食汤药,熏香铺陈,一物一事,防不胜防。热河行在,规制精洁,耳目亦简,反易掌控。”

“二则,主儿孕中不宜劳心。若留守宫中,六宫请安问讯、琐务陈情,纵可推却,焉能尽绝?此等虚耗心神,何如伴驾热河,静养林泉?况秋狝在外,规矩稍弛,主儿只需静居精舍,以‘专意为皇嗣祈福静养’为由,闭门谢扰,最是清静无忧。”

“三则…”他指腹忽施巧劲,按过足三阴交穴,“热河行在,天颜咫尺。主儿偶感不适,或思念君父,遣一心腹通传,不过须臾。皇上念及皇嗣,必亲临探视。此间温情关切、天伦之乐,岂是隔着重重宫阙、遥遥书信可比?若留宫中,恩泽如水,纵有万般牵挂,日久…恐亦生疏阔。”

“主儿不妨以‘三安’为表,一安圣心:奏请精擅妇科之太医随行专护,陈明热河地气温润,更利安胎;二安龙嗣:言明深宫人多眼杂,恐扰静养,反损皇嗣元气,随驾可闭门清修,专一为皇嗣祈福;三安君怀…”他唇边微漾一痕幽意,“恭言秋狝车马劳顿,妾虽绵力,愿侍笔墨、奉清茗于御前,或承欢叙话,稍解君父寂寥。此三安,字字为龙裔,句句念天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