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窃取瑶池三分白,染就人间连理枝(进魏高能!)
永璇终日啼号不止,声声泣唤四阿哥,任凭宫人百般诱哄,终不肯静心就学。左右宫娥、内监面面相觑,惶惶无措。虽皆知缘由,然无人敢道破,又难编周全之谎,唯有屏息垂首,惴惴不已。
至晚来,永寿宫内愈添不宁。魏嬿婉轻抚永璇之背,软语温言,细加抚慰,偏生璟妧又不知何故亦啼哭起来。一时间孩啼女泣,乱纷纷搅作一团。魏嬿婉心烦意乱,不由念及春婵、澜翠。
忽闻廊下脚步急促,三宝躬身疾入,禀道:“主儿,进忠公公来了。”
魏嬿婉犹自轻拍永璇,急唤:“速请!”
进忠掀帘而入。但见他披寒带冷,襟沾碎雪,悄步近前。先朝魏嬿婉含笑打个千儿道:“娘娘万福,这般大雪天,奴才特地来给您与阿哥请安。”复转身向永璇行礼如仪,自袖中取出一封缄帖:“四阿哥从边疆捎了家书来,特嘱奴才亲手呈上。不知阿哥是想亲自览阅,还是容奴才为您诵读?”
永璇一听‘四哥’二字,登时止住啼哭,扑上前道:“我自己看!快给我!”
魏嬿婉讶然抬眸,却见进忠暗递眼色,唇畔笑意未减,只恭谨将信呈上。永璇急展缄帖,然字迹疏密相间,多有未识之字,辗转反复片刻,终是悻悻然道:“还是……还是你念罢。”
进忠遂躬身接过,撩袍蹲下身来,与永璇平视,温声展读道:“璇弟如晤:兄戍边半月,常忆汝幼时牵衣啼哭之态。此间虽风沙凛冽,却别见天地壮阔。每值暮色苍茫,但见长河如练,孤烟直上,驼铃遥响于瀚海,羌笛幽咽于荒城。军中常饲良马,其性通灵,能辨主识途,兄尝乘月夜驰,踏碎戈壁霜华,恍若御风登仙。
边民多淳朴,稚子赤足披毡,笑赠奶饼;老妪手捻毛线,漫说孤狼拜月之异闻。然戍边亦多艰辛,冬来雪埋营帐,呵气成冰;幸将士同心,每围炉分炙羊肉,漫话家乡岁时,亦觉苦中蕴甜。
兄近日巡防至喀什噶尔,见商队络绎如云,胡姬当垆卖酒,琉璃盏中葡萄紫,琵琶声里碎叶青。方知天地之大,原非宫墙所能囿也。古人有云‘男儿志在四方’,今深以为然。愿吾弟亦勿惧成长之途,四哥于此间寻得心安之处,虽离庙堂之远,竟得江湖之乐。盼他日重逢,与汝共射天山月,同饮漠北风。兄一切安好,勿念。”
永璇听得入神,睫毛上犹沾泪珠,却已唇角微扬。
进忠将缄帖轻轻置于永璇掌心,俯身拭去小儿面颊泪珠:“人啊,是没有翅膀的鸟儿,全凭双足丈量山河。欲行远路,必费光阴。四阿哥此去关山万里,归期难料,然心中牵念阿哥,未尝一日忘怀。阿哥须明白,纵隔天涯海角,但抬首望月,所见仍是清辉同照。阿哥若在深宫思兄,可知四阿哥亦在边塞念弟?”
他执其永璇小手轻按心口,含笑道:“待阿哥长成之日,自可负笈而行,循四阿哥足迹,踏其踏过之土,观其观过之云。雀鸟不当锁于金笼,君子岂可困于朱门?这天地广阔,终须亲身去闯一闯才是。”言罢,以指轻点笺上墨痕,“四阿哥留下的这些话,便是为阿哥先行铺就的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