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蒸骨现钉二
“刘稳婆?!” 赵铁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如同被掐住了喉咙,“怎么会是她?!这……这不可能啊!”
刘稳婆,柳溪村乃至方圆几十里唯一的接生婆。年近六旬,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甚至有些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仿佛带着岁月的温情。几十年来,经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接生的婴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是许多村民眼中“送子观音”的化身,是迎接新生命的使者,是值得信赖的长者。这样一个慈眉善目、德高望重的老人,怎么会是杀人凶手?还是用如此阴毒、残忍、令人发指的手段——将一根铁钉生生钉入一个年轻父亲的颅骨?!
“大人!这…这绝不可能!”赵铁山的声音发颤,脸上写满了困惑与动摇,“刘稳婆在村里几十年,口碑极好!谁家添丁进口不念她的好?她…她为什么要杀李二牛?一个老实巴交的穷苦汉子?而且…她一个老婆子,瘦得风都能吹倒,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和狠心,把钉子钉进人的脑袋里?这……这说不通啊!”
“不可能?”穆之眼神冰冷如霜,声音却异常平静,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穿透力,“寻常稳婆,自然做不到。但…若她深谙人体经络穴位,熟知颅骨最薄弱之处(如囟门愈合后的缝隙或特定骨缝),再借助特制的工具——比如一个精巧的、能固定头部的小木枕,一把轻便却力道集中的小木槌,一根经过特殊打磨、尖锐无比、细如牛毛的淬硬钢针或特制铁钉……” 穆之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在受害者毫无防备、甚至可能是在其昏睡之时,只需精准的一击!便可轻易钉穿颅骨!至于动机……”
穆之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如同风中残烛般瑟瑟发抖的王秀娘:“王秀娘!李二牛死前,刘稳婆可曾来过你家?何时来的?做了什么?仔细回想!一字不漏!”
王秀娘被这骇人的真相和穆之凌厉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语无伦次:“来…来过…二牛…二牛死的前一天…下午…天快擦黑的时候…她…她挎着那个小药箱…来看我和孩子…说…说孩子脸色有点黄…怕是…怕是胎毒未清…要…要给孩子推拿一下…通通经络…还…还让我喝了碗她熬的安神汤…说…说我刚生完孩子,气血两亏,心神不宁…喝了能睡个好觉…我…我喝完那汤…就觉得…就觉得头重脚轻…眼皮子打架…迷迷糊糊就…就睡死过去了…等我…等我醒来…天都…天都大亮了…二牛他…他就…就……”她说到最后,声音嘶哑破碎,只剩下绝望的呜咽,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地面,指节泛白。
“推拿?安神汤?”婉儿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愤怒,“穆大哥!那所谓的‘安神汤’里,必定下了强效的迷药!刘稳婆趁王秀娘被迷晕昏睡、李二牛可能也因疲惫或毫无防备之际,实施了那阴毒的谋杀!她以推拿为名接触婴儿,或许就是为了制造合理接近李二牛的机会!”
“迷药…推拿…时机…”穆之眼中寒光爆射,如同淬火的利刃,“好一个心思缜密、歹毒如蛇蝎的稳婆!借探视之名,行杀人之实!每一步都精心算计,滴水不漏!”
“大人!”赵铁山急道,脸上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挣扎,“即便如此…我们…我们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啊!仅凭王秀娘的口供和颅顶那点细微的凹陷,难以给刘稳婆定罪!她在村里威望极高,若无铁证如山,贸然拿人,非但不能服众,反而会激起民愤,坐实王秀娘‘克夫害命’的恶名!到时……这孤儿寡母,如何在村里立足啊?!”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抱着婴儿、眼神空洞的王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