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羽 作品

第46章 金链断魂四(第3页)

刘海涛笑着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金不焕一倒,晋王在宫中的财路便断了一大截!如同被斩断了伸向国库的爪子!更妙的是,此案还牵扯出崔文远、王有德那些陈年旧账,等于把晋王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些暗线,又给翻了出来!虽说陛下暂时没有深究,但这根刺……算是扎下了!扎得深啊!孤穆之这把刀……殿下用得妙!用得妙啊!”

“可不是嘛!”李显眼中闪烁着精光,如同发现猎物的鹰隼,“这孤穆之,真是本王的一员福将!不声不响,就给老三放了这么大一管血!金瓶儿那女人,这会儿怕是在晋王府哭断肠了吧?老三这次……怕是气得肝疼!却又无可奈何!父皇默许,铁证如山,他敢捞人?哼!借他十个胆子!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殿下,”刘海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听说……金侧妃还想去求皇后娘娘……被晋王给拦下了?还禁了足?”

“拦得好!”李显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皇后娘娘何等精明?这个时候,她会为了一个金不焕,去触父皇的霉头?老三还算有点脑子!知道弃卒保帅!不过……这卒子丢得,也够他肉疼一阵子了!怕是连带着金家……都要元气大伤!哈哈哈!痛快!当浮一大白!”他心情大好,高声唤道:“来人!上酒!上好酒!”

武王府·书房

气氛同样轻松,却带着一丝冷静的审视。武王李继正悠闲地摆弄着一套价值连城的紫砂茶具,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兵部尚书韩林辉坐在对面,品着香茗,茶香袅袅。

“王爷,晋王这次……可是栽了个大跟头啊!”韩林辉放下茶杯,脸上带着笑意,“金不焕这颗钉子,埋得深,用处大,是晋王在宫里捞钱、传递消息的关键枢纽!就这么被孤穆之给硬生生撬了出来!还顺带扯出一堆烂泥!晋王这会儿……怕是连摔杯子的力气都没了!正躲在府里舔伤口呢!”

李继提起紫砂壶,手腕轻转,一道澄澈的茶汤如同玉带般注入韩林辉面前的杯中,水声潺潺,动作赏心悦目。他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弧度,如同观棋的智者:“金不焕一倒,老三在宫里的钱袋子就瘪了一半。更关键的是……经此一案,父皇对老三的‘能干’,怕是又要重新掂量掂量了。崔文远、王有德、金不焕……这一串名字连起来,老三在工部、内府的那些勾当,还能藏得住吗?父皇就算不深究,心里那根刺……也只会越扎越深!老三……失宠矣!”

“王爷高见!”韩林辉点头赞道,眼中精光一闪,“孤穆之此举,无异于釜底抽薪!断了晋王的财路,更寒了那些依附晋王的大小官员的心!谁还敢跟着一个连自己钱袋子都保不住的主子?晋王……大势去矣!此消彼长,王爷您……”

“大势去矣?”李继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袅袅的热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鹰隼的光芒,“未必。老三心狠手辣,隐忍阴鸷,如同蛰伏的毒蛇,绝不会坐以待毙。金不焕……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枚弃子。丢了就丢了。他真正在意的……是那把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斩落的刀——孤穆之!”

他抿了一口茶,声音转冷,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寒意:“本王倒要看看,老三接下来……会如何对付这把刀?是恼羞成怒,硬碰硬?还是……借刀杀人?这京城的水……是越来越浑了。”

韩林辉眼神一凝:“王爷的意思是……晋王会对孤穆之下手?”

李继放下茶杯,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这京城的棋局,越来越有意思了。孤穆之……这把刀,太锋利,也太烫手。用得好,杀敌;用不好……反噬己身。老三这次吃了大亏,岂能善罢甘休?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一场……血雨腥风的好戏!”

晋王府·暖阁

夜色如墨,笼罩着金碧辉煌却死寂沉沉的晋王府。暖阁内,李睿负手立于窗前,望着东宫和武王府的方向,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金瓶儿绝望的哭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金不焕的“病逝”诏书已在心腹幕僚的草拟之中,金家……即将成为他权力祭坛上的又一份祭品。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夜空,映照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狰狞的脸庞!

“孤穆之……”李睿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在寂静的暖阁中低低响起,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刻骨的恨意,“断我财路,毁我臂膀,削我颜面……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本王……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惊雷滚滚,如同战鼓擂动,震得窗棂嗡嗡作响,预示着京城即将迎来一场更加血腥、更加残酷的风暴。而风暴的中心,正是那位手持风宪之剑、孤身立于漩涡之中的大理寺少卿——孤穆之。

晋王府·暖阁(续)

暖阁内,熏香依旧袅袅,却驱不散金瓶儿绝望的哭泣和空气中弥漫的冰冷死寂。金庸群被王府长史引入暖阁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女儿金瓶儿瘫软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双目空洞无神,泪痕已干,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对父亲的到来毫无反应。晋王李睿则背对着门口,负手立于窗前,身形挺拔,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仿佛与这暖阁内的悲戚隔绝。

“微臣金庸群……叩见晋王殿下!”金庸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哀求与绝望,“殿下!求殿下开恩!救救犬子不焕!他……他是被冤枉的啊!求殿下看在瓶儿……看在金家多年忠心耿耿、为殿下鞍前马后的份上……救他一命!微臣……微臣愿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殿下大恩大德!”他匍匐在地,绯色的官袍下摆扫过地面,象征着三品大员的尊严,此刻卑微如尘。

李睿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如霜,扫过跪在地上的金庸群,如同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那目光,让金庸群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金侍郎,”李睿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岳丈大人。”

金庸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冀:“殿下……?”

“金不焕的事!”李睿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本王……知道了。此事……干系重大,牵涉甚广。本王……会想办法的。”他顿了顿,语气中透着一丝刻意的安抚与不容深究的敷衍,“你先回去吧!安心……等待消息。”

“多……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微臣……”金庸群一时语塞,巨大的悲喜冲击下,竟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只能再次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然而,在他低垂的眼帘下,那丝刚刚燃起的希望,却在李睿那冰冷而疏离的眼神中,迅速黯淡下去,只余下更深的绝望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