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暴君踪迹
军用突击车的车身在早已被岁月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国道上剧烈地颠簸摇晃，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乘坐一艘于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小船。车轮碾过那些从破碎柏油路面顽强钻出的、早已干枯发黄的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与引擎那低沉而有节奏的轰鸣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末世废土之上独有的、单调而又令人心悸的行进曲。
自决定深入吴兴市腹地以来，这支由特战一连和三连精锐组成的开拓小队，已经在这片完全陌?生的死亡之城里，艰难地跋涉了整整半天。沿途的景象，与他们之前在杭城周边所见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倒塌的高楼如同一具具沉默的巨人骸骨，黑洞洞的窗口像是无数空洞的眼窝，麻木地注视着这支胆敢闯入它们领地的渺小队伍。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停满了早已锈蚀得不成样子的废弃车辆，有些甚至还保持着末世降临那一瞬间，因为惊慌失措而撞在一起的惨烈姿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近乎实质的、混合了尘土、腐败与血腥的复杂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将这个世界的绝望与死亡，一并吸入肺中。
“报告总指挥！前方三点钟方向，居民楼内发现小股感染者，数量约三十只，正在向我们靠近！”对讲机里传来头车侦察兵冷静而简练的汇报。
车厢内，陈默那双经过“进化”之后愈发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扫了一眼后视镜中那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的战士们，然后拿起对讲机，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如同陈述事实般的语调，淡淡地说道：“车队保持现有速度，不必停车。一排负责左翼，三排负责右翼。自由射击，三分钟内，清理干净。”
“是！”
命令下达的瞬间，一场早已被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清扫”行动，再次上演。
“噗噗噗噗噗——！！”
数十把“破晓”电磁步枪，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左右两侧车窗那狭窄的射击孔里，悄无声息地探出。密集的、如同雨点般的钢珠弹雨，在战士们冷静的操控之下，划出一道道致命的轨迹，如同数十把无形的、最锋利的死神镰刀，狠狠地，切向了那些正从废墟中摇摇晃晃逼近的感染者！
没有震耳欲聋的枪声，没有令人炫目的火光。只有那黑压压的感染者群中，一个个正在嘶吼着冲锋的感染者，它们的脑袋，就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至高无上的存在，用一根无形的针，挨个地点着名，然后轻轻地戳破。
红的、白的，混合着碎骨，在半空中四散飞溅，然后……归于永恒的死寂。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不带丝毫的烟火气。甚至连车队前进的速度，都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吴兴邦蜷缩在车队前方的车里，透过车窗，他用一种看神明般的眼神，惊恐而又充满了敬畏地看着窗外那如同神乎其技般的“秒杀”场面，内心深处生出一股豪气，这就是他要加入的队伍的实力啊！
这已经是他今天看到的，第三波被用同样方式“净化”掉的感染者潮了。他那颗之前因为末世而变得脆弱不堪的小心脏，在这一刻，忽然间就变得坚强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抱上了一条比想象中还要粗壮无数倍的、真正的“大腿”！
又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艰难跋涉，期间又用同样的方式，轻松地清理了几波小规模的感染者潮后，当车队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由几条主干道交汇而成的巨大十字路口缓缓停下时，吴兴市第一人民医院那栋高达二十多层、通体呈白色、在末世的废墟背景下依旧显得异常宏伟和圣洁的巨大建筑轮廓，便清晰地，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首长，前面……前面就是第一人民医院了。”吴兴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片曾经承载了无数生离死别的土地的敬畏，“我之前跟您说的那个加油站，就在……就在医院斜对面，那个路口的拐角处。”
陈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个占地面积不算小，看起来颇具规模的大型加油站，正静静地矗立在十字路口的另一侧。加油站的顶棚上，那个巨大的、印着“中国石化”的红色标志，虽然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有些褪色，但在夕阳的余晖下，依旧显得异常的醒目。
“孙连长，杨连长，”陈默拿起对讲机，声音沉稳，“命令所有车辆，关闭引擎，原地待命。一排负责左翼警戒，三排负责右翼。任何人不得擅自下车。”
“是！”
命令下达，整个车队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风吹过车顶时发出的“呼呼”声响。
陈默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他熟练地将“破晓”二代从背后取下，检查了一下能源匣的电量，然后推开车门，对着身旁早已严阵以待的沐璇，淡淡地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嗯。”沐璇用力地点了点头，也端着她的那把“破晓”，紧随在陈默的身后，跳下了车。
两人如同两只在黑夜中穿行的猎豹，脚步轻盈而又充满了警惕。他们没有走开阔的主干道，而是选择穿梭在道路两旁废弃的车辆和建筑物的阴影之中，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掩体，悄无声息地，向着那个看似平静，却又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死亡气息的加油站，摸了过去。
加油站的外围，看起来异常的“干净”。除了几辆被遗弃的、早已锈蚀得不成样子的私家车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感染者的踪迹。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陈默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他对着身后的沐璇，打出了一个“原地警戒”的战术手势，然后，便独自一人，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缓缓地，向着加油站那栋同样门窗紧闭的二层小楼——便利店和卫生间的所在地，潜行而去。
当他走到便利店那扇早已布满了灰尘和污垢的玻璃门前时，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从那扇虚掩着的门缝里，飘散出的、那股独属于感染者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腐臭。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猛地，一脚，踹开了那扇早已腐朽不堪的玻璃门！
“吼！”
几乎是在玻璃门被踹开的瞬间，一声充满了暴戾和饥渴的嘶吼，便从便利店内部那狭小而又昏暗的空间里，猛地炸响！七八道黑影，如同离弦的箭矢，张牙舞爪地，向着门口的陈默，猛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