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欲成山 作品

第305章 织痕之海的“溯痕流”与判痕者的权衡

星舰在织痕之海深处航行了七个星时,织痕之海的琴音突然变得粘稠。不是音之文明琴曲的暖,也不是无忆之蚀的冷,是带着“滞涩感”的沉——像指尖划过浸了原液的织线,每一道音波落下都拖着淡金的尾迹,尾迹落在星舰舷窗上,凝成极细的织痕纹路,纹路里飘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迁徙号角的“呜咽”声,是记痕点光珠里那些文明的残响。埃科指尖的初记光突然颤了颤,光珠里缠着原初织线的金色织痕不再旋转,而是垂成一道直线,像被什么东西“坠”着往下沉。

“织痕在‘倒流’。”铜轮盯着控制台的星图仪,屏幕上原本从织网之心向外延伸的织痕脉络,此刻正朝着反方向流动——织痕像被无形的力往中心拽,流经无忆之墟时卷起光镜海的碎光,掠过回响之墟时裹走石琴的淡紫音痕,连可能性星云外围的气泡都被扯下一缕,跟着织痕往深处飘。星图仪边缘跳出一串红色警告:“检测到‘溯痕流’,能量等级超出星舰防护阈值。”

卡恩突然按住星舰的能量中枢——那里传来一阵“嗡”的低鸣,熵变能量在掌心凝成的光团正泛着淡灰。他将能量贴在中枢外壳上时,光团里突然映出织痕倒流的源头:织痕之海最深处没有织痕,只有一片“空”,空里悬着无数半透明的“茧”,茧里裹着记痕点光珠里的文明影像,影像正在快速褪色——齿轮文明的工匠手里的齿轮在融化,悲悯之翼文明的迁徙船队在消散,连音之文明的孩童抱着的断琴都在化作碎光。“溯痕流在‘收’织痕的能量。”他指节泛白,“能量中枢的防护层正在被侵蚀,再这样下去,星舰会被织痕拖着往空里沉。”

莫拉的暗影镜子突然在控制台旁展开,镜子里映出的不是织痕倒流的景象,而是星舰储藏舱的记痕点光珠——光珠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光珠里的影像和空里的茧重叠:齿轮工匠的齿轮彻底融化时,空里的茧突然亮了亮;迁徙船队彻底消散时,茧里渗出淡紫的光。她指尖捏着镜子碎片,碎片边缘的光正在被织痕纹路缠住:“暗影能量能‘锁’住残响,但锁不住溯痕流的力。”镜子里突然闪过一道极细的黑纹,“空里有‘东西’在‘判’——判哪些织痕该留,哪些该被收走。”

埃科突然低头看向星尘织刀,刀身映出空里的景象比卡恩能量团里的更清晰:空的中心站着个模糊的身影,身影穿着用黑白织线织成的长袍,长袍左侧绣着“存”字符号,右侧绣着“灭”字符号;手里没有织针也没有镜子,只有一把半黑半白的“秤”,秤的左端挂着织网之心的暖光,右端挂着无忆之蚀的黑雾,秤杆正在微微倾斜,黑雾那端沉得更低。刀身突然烫得惊人,映出星尘织匠从未出现过的笔迹:“织痕有‘形’,音痕有‘响’,可能有‘镜’,而‘形’‘响’‘镜’的‘去留’,赖判痕者‘衡’之。溯痕流是判痕者的‘秤’,秤左是‘该记的’,秤右是‘该忘的’。”

“判痕者?”织网之母的虚影从储藏舱飘出时,裙摆扫过记痕点光珠,光珠里的影像突然定格——齿轮工匠的齿轮停在融化的瞬间,迁徙船队悬在消散的边缘。她的身影比在可能性星云时淡了些,指尖穿过光珠时带起一串碎光:“比映痕者更古老的存在。初痕者划下第一缕织痕时,判痕者就站在织痕的尽头——它不护织痕,也不毁织痕,只‘判’织痕的‘价值’。当织网的‘记’超过‘忘’,溯痕流就会出现,收走那些‘不值得记’的织痕。”

话没说完,星舰突然被溯痕流卷住。不是无忆之蚀的黏性拉扯,是带着“筛选感”的剥离——织痕像细密的网贴在星舰外壳上,网眼筛走星舰外层的防护能量,留下记痕点光珠的残响。埃科扑向舷窗时,看见星屑信使正被织痕缠住翅膀,星膜翅膀上的星尘符号在快速消失,它发出尖锐的嘶鸣,却挣不开织痕的束缚,跟着溯痕流向空里飘去。

“星屑信使在被‘判’。”莫拉将暗影镜子抛向星屑信使,镜子碎片在它周围织成一道光壁,暂时挡住织痕。但光壁接触织痕的瞬间就开始褪色,“暗影能量在被溯痕流‘消’——判痕者不认可‘影’的存在,觉得它是‘多余的可能’。”

埃科突然将星尘织刀插进星舰的能量导管——刀身与导管接触的瞬间,初记光里的金色织痕飞了出来,缠在星屑信使的翅膀上。金色织痕碰到织痕时,溯痕流突然顿了顿,星屑信使趁机挣脱束缚,扑回星舰旁,翅膀上的星尘符号重新亮了起来,只是比之前淡了些。“初痕者的织痕能‘抗’溯痕流。”他盯着空里的身影,“判痕者在‘看’我们——它在等我们选,选该留哪些织痕,该放哪些走。”

星舰被溯痕流拖到空的边缘时,判痕者突然抬起手里的秤。秤杆倾斜的角度更大了,黑雾那端几乎要触到空的底部,暖光那端飘起一缕金色织痕,正是初记光里的那缕。判痕者的身影在空里晃了晃,长袍上的“存”“灭”符号同时亮起——空里的茧突然炸开!不是被溯痕流撑破的,是茧里的文明影像突然活了过来:齿轮工匠举起融化的齿轮往织痕上按,齿轮接触织痕的瞬间凝成金色的纹;迁徙船队的信使吹响号角,号角声在织痕上织成淡紫的网;音之文明的孩童抱着断琴轻弹,琴音里飞出淡金的音痕,将溯痕流的织痕冲开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