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阿依娜:我们虽然把苏和救出了,但这里也是他们活动范围(第2页)
苏和突然捂住其其格的嘴,往苇丛深处拽了拽。阿依娜跟着蹲下去,镶玉弯刀的刀柄顶在膝盖上,硌得生疼。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还混着男人的吆喝,说的是鞑靼话,她只能听懂几个词——“搜查”“逃犯”“奖赏”。
其其格的睫毛在黑布下抖得厉害,像被风吹动的苇花。阿依娜把她搂进怀里,手掌按在她的后心上,能摸到小小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她想起琪亚娜小时候被响雷吓哭,也是这样缩在她怀里,指甲抠着她的衣襟,说“姐姐的怀里比毡房还安全”。
马蹄声在冰面上停了。有人在骂骂咧咧地踢冰,冰碴飞溅的声音像撒豆子。阿依娜看见芦苇的缝隙里探进个马头,马鼻子里喷出的白气落在冰上,化成小小的水珠。骑马的人戴着顶铁头盔,盔沿上的冰棱晃得人眼晕。
“往这边走!”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昨天有人看见炊烟,就在芦苇荡附近!”
巴图的手突然抓住了阿依娜的手腕,他的掌心烫得像团火,指节捏得她骨头生疼。阿依娜看见他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刀,青铜刀刃在苇叶间闪了下冷光,像条吐信的蛇。
苏和慢慢往怀里摸,摸出的却不是刀,是块半干的羊油。她把羊油往其其格的靴底抹了抹,又往自己和阿依娜的靴底蹭了蹭,动作轻得像在给羊羔喂奶。“等下要是跑,踩着羊油滑得快。”她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股膻味。
巡逻队的马蹄声渐渐往苇丛这边靠。有个鞑靼人在吹口哨,调子很耳熟,是去年在监牢里听看守吹过的,说这是抓逃犯时的“收网曲”。阿依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银锁的刻痕嵌得更深了,像琪亚娜当年用小刀划的警告。
突然,一只野兔子从苇丛里窜了出去,“噌”地蹦到冰面上,吓得那匹探进来的马人立起来,发出惊恐的嘶鸣。巡逻队的人骂骂咧咧地去追兔子,马蹄声又渐渐远了,只留下几句模糊的抱怨:“肯定是眼花了,哪有什么炊烟。”
巴图的刀慢慢插回鞘里,发出“咔”的轻响。他松开阿依娜的手腕时,那里已经留下了道红印,像条细细的血痕。苏和扯掉其其格眼上的黑布,小家伙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却没哭,只是往阿依娜怀里钻,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他们走了?”其其格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憋着,像怕惊扰了什么。
苏和往苇丛外探了探头,又缩回来,脸上沾着片枯黄的苇叶:“走了,但肯定没走远。鞑靼人的规矩,搜过的地方要回头再查一遍,像狼崽子闻血腥味。”她从怀里摸出块奶疙瘩,塞进其其格嘴里,“含着,别出声。”
阿依娜靠在冰冷的苇秆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苇丛里回荡。风穿过苇叶的缝隙,把远处的马蹄声送过来,忽远忽近,像悬在头顶的刀子。她想起救出苏和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风,吹得监牢的铁栏杆嗡嗡响,苏和当时说:“逃出去只是第一步,鞑靼人的鼻子比猎犬还灵。”
巴图正在用苇秆搭建藏身的窝棚,他把粗壮的苇秆弯成拱状,上面铺着细软的苇叶,动作麻利得像在搭夏天的凉棚。阿依娜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突然想起哈图——那个总爱跟巴图比摔跤的年轻人,临死前还攥着块给琪亚娜的奶糖,糖纸被血浸得透湿。
“今晚得在这儿过夜。”巴图的声音从苇叶后面传出来,“天黑透了再走,他们的马在夜里看不清路。”他扔过来一捆干苇草,“垫着点,冰地上睡会冻坏骨头。”
苏和把苇草铺成厚厚的一层,又把狼皮盖在上面,摸上去暖烘烘的。其其格已经趴在狼皮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奶疙瘩的碎屑,小眉头却皱着,像在梦里还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