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阿依娜:“弟莫冲动,事已至此,阿娅新伤旧创流血重。”(第2页)
阿依娜的笔尖顿了顿,纸页被戳出个小窟窿。她翻到本子中间,那里夹着片干枯的黄芩叶,是景泰四年春分(丙辰日)那天阿娅留下的,叶片边缘还带着暗红的血渍。她写下:“景泰四年春分(丙辰日),戈壁滩,背伤,血渍染黄芩。”那日历书上画着个小小的沙尘暴符号,是阿娅自己添的,说“往后这天得记着,别让族人往戈壁深处去”。
“还有……”琪亚娜的声音哽咽了,目光落在药罐上,罐口冒着白气,像那年阿娅断气时最后呼出的气。“三天前,议事帐外的混战,她为了护也平,被鞑靼的刀划了小腹,旧伤新伤一起崩裂,血把雪地都融了块……”
阿依娜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景泰六年正月十九(壬寅日),议事帐外,小腹刀伤,新旧皆裂,血融雪。”那天的历书是苏和拿来的,上面用红笔写着“忌冲突,宜安守”,可谁也没料到鞑靼会突然偷袭。她写得很慢,每个字都像被冻住了,墨迹在纸上凝了半晌才干透,像极了那天雪地里迟迟不化的血痕。
本子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的日历,每个日期旁都有小记号:画着雪片的是风雪天,画着药草的是苏和采药的日子,画着木兵的是也平刻兵卒的日子。正月十九那栏,画了朵被雪压弯的格桑花,花瓣上涂着淡淡的红,像被血染红的雪,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距雨水还有八日”——是阿娅出事前一天,忍着腹痛写下的,她总记挂着雨水后该种的药草。
毡房外传来踩雪的声响,“咯吱咯吱”,越来越近。议事帐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也平闯了进来,棉帽上的雪落在地上,瞬间化了片水。他手里攥着那个断了胳膊的红缨木兵,指节冻得发紫,木头的毛刺扎进肉里,渗出血珠,很快又结了层冰。
“我要去找鞑靼人算账!”他的声音像被冻裂的木头,嘶哑得厉害,抬脚就要往外冲,棉靴在毡毯上打滑,差点撞翻矮桌。桌上的历书被带得翻页,正好停在正月廿二那页,下面用小字标着“壬寅日后第三日,雪势将减”,是苏和根据老规矩添的。
阿依娜猛地站起来,木炭笔掉在地上,滚到也平脚边。“弟莫冲动!”她的声音带着急,却被冻得有些发颤,“事已至此,阿娅新伤旧创流血重,你忘了她最后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