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阿依娜:苏和如果你没地方去,你就到瓦剌找我好吗?(第2页)
苏和捏着银锁,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奇异地让人踏实。她想起离开驿站那天,爷爷往她包袱里塞沙枣饼,塞得满到扣不上,嘴里念叨着“到了宣府卫,找个靠谱的郎中,要是……要是阿娅实在不行,就把她葬在有花的地方”。那时她没敢应,总觉得爷爷说的是丧气话,此刻才懂,爷爷怕的不是阿娅走,是她一个人扛不住这趟路。
也平不知何时醒了,靠着石壁磨匕首,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冷光。“天亮雪该停了。”他头也不抬地说,“前面三十里有个热水塘,能让阿娅暖和些。”
苏和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爹的镖旗——爷爷总把那面褪了色的旗挂在驿站门口,蓝底白花,和阿娅身上的衣襟一个料子。爹当年护瓦剌商队时,旗被马匪的箭射穿了个洞,回来后自己缝了朵桃花补上,说“瓦剌的狼旗和汉人的镖旗,本就该挨着”。
后半夜,雪果然小了些。琪亚娜睡得沉,嘴角还沾着沙枣饼的渣。阿依娜替她擦嘴时,看见苏和正对着火堆发怔,手里的绣花绷子不知何时拿了出来,蓝底白花的布面上,半朵桃花孤零零地立着,针脚比往日稳了些。
“绣得真好。”阿依娜轻声说。
苏和吓了一跳,针扎在指尖,冒出颗血珠。她慌忙把绷子往怀里藏,脸却红了:“还是歪,阿娅绣的花瓣才叫活,像刚从枝上摘下来的。”
“等到了瓦剌,我让部落里的绣娘教你。”阿依娜说得自然,像在说明天的早饭,“我们瓦剌的姑娘,会用羊毛线绣狼,用丝线绣沙枣花,你把桃花绣上去,保准比阿娅的还好看。”
苏和的手顿住了。火光里,阿依娜的眼睛亮得像草原上的星,不像在说客套话。她忽然想起爷爷说的,爹被马匪掳走前,曾给瓦剌的朋友写过信,说“要是我回不来,就让苏和认你们当亲戚”。那时她只当是爷爷编的念想,此刻望着阿依娜眼角的笑纹,忽然觉得那封信或许真的送到了。
“瓦剌……冷吗?”苏和小声问。
“冬天冷,夏天草原上的花能把脚埋了。”阿依娜掰着手指头数,“三月沙枣花先开,四月马兰花跟着冒,到了五月,遍地都是金雀花,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琪亚娜总说,那是阿娅的针掉在地上变的。”
她往苏和身边凑了凑,两人的肩膀轻轻挨着,像石屋墙角那两块靠在一起的石头。“苏和,”阿依娜的声音突然低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你要是……要是没地方去,就到瓦剌找我好吗?”
苏和猛地抬头,撞进阿依娜的眼里。那里面映着火光,映着雪影,还有点说不清的东西,像驿站后院那棵沙枣树的根,在土里悄悄往远处伸。
“我爹说,草原上的毡房,从来不怕多一张嘴吃饭。”阿依娜的指尖绞着衣角,那是件汉式的青布衫,是苏和前几天改给她的,“你要是想爷爷了,就带着他一起去。我让也平给你们搭个带花窗的毡房,朝东,早上能看见太阳从沙枣树梢冒出来,像爷爷腌的蜜枣那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