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奕闵听闻吓得脸色铁青之暴走进入主院(一)(第2页)
“为了吴家?”奕闵突然笑了,笑声被雨声打碎,散在风里,“为了吴家,就要做伤天害理的事?为了吴家,就要让苏州府的人指着我们脊梁骨骂?”她往前逼近一步,老陈下意识地退了退,“老陈,你看着迪儿长大,你说说,他爹吴良材这辈子,什么时候用过硬抢、绑架的手段?”
老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吴良材当年在漕运上混,凭的是“见人三分笑,账目一笔清”,连收税的小吏都敬他三分,说他“骨头硬,手段软”。
“太太,可少爷也是急……”
“急就能犯法?急就能欺负一个怀着孕的女子?”奕闵的声音突然拔高,震得廊下的雨珠都像是顿了顿,“我奕闵嫁到吴家三十年,教迪儿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不是让他学郭家那些阴沟里的伎俩!”
她突然抬手,指着老陈身后的伙计:“把令牌给我。”
伙计看看老陈,又看看奕闵,手在令牌上捏出了汗。吴迪的脾气烈,可这位老夫人发起火来,那才是真的能让人掉层皮——去年有个账房先生贪墨了银子,奕闵没打没骂,就坐在他面前算账本,算到第三宿,那先生自己抱着银子跪在了吴良材的牌位前。
“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奕闵的目光扫过去,那目光里没有怒,只有一种沉得像运河底淤泥的失望,“我虽是妇道人家,却也知道‘脸面’二字怎么写。今日这事传出去,别说翻案,吴家能不能在苏州府立足都是个问题——你们想让吴良材在地下都闭不上眼吗?”
“老夫人!”老陈突然跪了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是老奴糊涂!您别气坏了身子!”
伙计们也跟着跪下,令牌“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奕闵弯腰捡起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想起吴良材当年得的那块“诚信商户”木牌,被他宝贝似的挂在货栈正堂,直到被郭家的人砸了个稀巴烂。
她没再说话,径直往西厢房走。雨更大了,打在院角的芭蕉叶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倒像是谁在哭。路过月亮门时,听见西厢房里传来吴迪的声音,夹着点不耐烦:“催什么催?稳婆还没到?”
紧接着是琪亚娜的声音,比雨丝还冷:“吴迪,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爹吗?”
奕闵的脚步顿了顿。这姑娘,竟知道吴良材?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西厢房的门。
屋里的炭盆烧得正旺,把水汽都烤成了雾。吴迪背对着门站着,手里攥着那枚“枫桥”木牌,听见动静猛地回头,看见奕闵,眼里闪过丝慌乱,随即又梗起脖子:“娘,您怎么来了?”
奕闵没理他,目光落在被绑在椅子上的姑娘身上。那姑娘额角缠着纱布,渗出血来,混着脸上的泥点,倒像幅被雨打湿的画。她的鞋丢了一只,光着的脚腕上有圈红痕,想来是被麻绳勒的。最显眼的是她的眼睛,明明被绑着,那眼里却没有怕,只有一种草原上孤狼似的倔。
“松绑。”奕闵把令牌往桌上一拍,声音不大,却让屋里的热气都仿佛凝住了。
“娘!”吴迪急了,“这女人骗我们!她根本没怀孕,还想……”
“松绑。”奕闵重复道,目光落在吴迪脸上,“你爹当年被绑走的时候,也是这样被人捆着吗?”
吴迪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人扇了耳光。他攥着木牌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却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从墙角拿过把小刀,一把挑断了琪亚娜手腕上的麻绳。
绳子松开的瞬间,琪亚娜猛地揉了揉手腕,抬头看向奕闵,眼里的倔劲里多了点诧异。
“姑娘,让你受委屈了。”奕闵走到她面前,亲自扶她起来,又对门外喊,“小翠,把我那双全底布鞋拿来,再打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