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帐内孤思,帝心自明(第2页)

老两口对视一眼,老太太先开口:“说不上坏,就是曹大人身边的兵,有时会拿百姓的东西;石将军的兵规矩些,可他这次……”话没说完,却也没再往下说,只给朱祁钰续了碗茶:“先生是外乡人吧?这些事,咱们百姓也说不准,只盼着当官的能让日子安稳些。”

离开院落时,天已经擦黑。朱祁钰又绕到隔壁几户人家,有的说“石将军给村里修过桥”,有的抱怨“曹大人的人征粮时多要了两斗”,还有户人家的媳妇红着眼眶说,她男人原是石亨的兵,这次选择回家,是怕“哪天再出个石将军,连累家里”。

直到月亮升上寒山寺的飞檐,他才独自走回临时驻扎的营帐。案上早已摆好了石亨那封沾了墨渍的绝笔信,指尖反复摩挲着“天不佑我”四个字,烛火在信纸上投下的影子,忽明忽暗得像方才百姓看他的眼神。

他将信轻轻放在案上,案边还摊着那本补全的盐运账册,石亨私吞盐税的数字刺得人眼疼。“石亨啊石亨,”他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像怕被帐外巡逻的士兵听见,“你在信里说未负大明,可这账册上的百万两盐税,是江南百姓的血汗;被你构陷的吴主事,是替朝廷守着盐运清明的忠良——这些,你倒忘了?可你也没全忘,你给百姓送过药、修过桥,连谋反的心思,也是见账册要暴露才生的。”

指尖无意识敲了敲案角,白日里百姓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他想起自己当初的决定:让石亨、曹吉阳麾下的士兵自主选择留或走,最后只有一千人留下,其余都回了家。“我总说自己不是赶尽杀绝,是在巩固清明,可在他们眼里,或许我和那些容不下异己的帝王,也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