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钱打我 作品

第125章 龙爪破渊·血旗祭德胜门城楼

周遇吉魁梧的身躯,凝固在向前倾倒的刹那。断枪深插冻土,独臂紧攥枪杆,指节绷得惨白,仿佛要将不屈的魂魄钉死在这片染透忠魂的土地上。他最后遥望的方向,那杆猩红狴犴旗仍在夜风中狂舞,泼洒下的红光浸染着城头每一个血染的身影,也浸染着城楼下那片因他最后一击而骤然混乱的修罗场。

那头被他以命换命、绞断前肢的漆黑魔犀,如同崩塌的山峦轰然侧倒,庞大的身躯狠狠砸进汹涌扑来的瓦剌步兵潮中。骨肉在重压下瞬间化作糜烂的肉泥,凄厉的惨嚎被沉闷的碾压声彻底吞噬,一条由残肢断臂与破碎内脏铺就的“胡同”瞬间形成,阻断了后续魔潮的狂涌势头!

“老将军——!!!”

缺口处仅存的明军把总,半边身子血肉模糊,仅存的独眼被血与泪糊住,却发出了泣血般的咆哮。这嘶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点燃了所有目睹周遇吉倒下的守军!无论是城头被滚油烫伤、箭矢钉穿的士兵,还是缺口处被魔气侵蚀、肢体残缺的勇士,那濒临崩溃的意志被一股更原始、更暴烈的力量轰然点燃!

那不是希望,是绝望催生的同归于尽!

“杀——!!!”

缺口处,残存的士兵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狼群,爆发出最后的血勇。他们不再防御,不再格挡,拖着残躯,迎着刺来的弯刀骨矛,用牙齿撕咬瓦剌士兵的喉咙,用断刃捅穿敌人的腹部,甚至抱着燃烧的火油罐,狂笑着扑入最密集的魔潮!

“为周王!为老将军!杀光胡虏——!!!”

城头,箭塔上仅存的几名弓手,不顾下方射来的密集箭雨,将身体探出几乎不存在的垛口,将最后一壶浸透火油的箭矢狠狠射向下方因魔犀倾倒而陷入短暂混乱的瓦剌攻城梯队!火雨落下,点燃了云梯,点燃了皮甲,点燃了堆积如山的尸体,也点燃了守军眼中最后的疯狂!

猩红狴犴旗的光芒,在这同归于尽的惨烈反扑中,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那红光不再仅仅是压制,更带上了一种灼烧灵魂的滚烫!被红光扫过的魔化瓦剌士兵,动作明显迟滞,眼中嗜血的红芒竟隐隐透出一丝本能的恐惧!

**瓮城战场**

“废物!都是废物!” 石亨在后方钟楼的阴影下,目睹着魔犀倾覆、缺口攻势受挫,气得浑身甲叶都在颤抖。他精心策划的内外夹攻,眼看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守军绝望的反扑搅乱!尤其是那杆该死的狴犴旗,那红光如同附骨之蛆,让他的精锐铁骑在狭窄的瓮城空间内始终无法彻底冲垮内城门的防线,战马互相冲撞践踏,伤亡激增!

“侯爷!不能再拖了!城头守军已是强弩之末!集中所有具装骑,冲那杆旗!旗倒,城必破!”一名心腹将领嘶声喊道,脸上溅满不知是自己人还是敌人的血。

石亨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城楼最高处,那个在狴犴旗下浴血挺立的身影——于谦!就是这个书生,一次又一次地坏他大事!一股混杂着暴怒、恐惧和强烈嫉妒的邪火直冲顶门。

“好!”石亨猛地抽出佩刀,刀锋直指城楼,“全军听令!目标城楼!给老子撞开内城门!砍倒狴犴旗!取于谦首级者,赏万金,裂土封王!后退者——斩!!!”

困兽般的咆哮在瓮城回荡。原本因混乱而气势稍挫的叛军铁骑,在重赏和死亡的刺激下,再次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沉重的具装战马被鞭子抽打着,无视同伴的哀鸣,踏着地上粘稠的血肉泥浆,再次向内城门发起决死的冲锋!这一次,所有力量都凝聚成一点——撞开城门,淹没城楼!

**城外缺口**

千余周王府铁骑,亲眼目睹主帅周遇吉被魔能骨刺贯穿胸膛,如战神般不屈地跪倒,最终前倾凝固。那无声的牺牲,比任何战鼓号角更能撕裂人心,也更能点燃最纯粹的复仇之火!

“为老将军报仇——!!!”

副将陈洪的嗓子已经彻底嘶哑,他头盔早已不知去向,脸上纵横交错着魔气侵蚀留下的黑紫色纹路,一只眼睛被流矢射中,仅剩的独眼却燃烧着比地狱烈焰还要疯狂的仇恨!他无视了四面八方刺来的骨矛弯刀,无视了缠绕上身体、带来刺骨冰寒的魔气,座下同样被魔气侵蚀、口鼻喷吐黑沫的战马人立而起,带着他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狠狠撞向最近一名正在挥舞骨杖、吟唱魔咒的瓦剌巫祭!

“噗嗤!” 沉重的斩马刀将那名巫祭连同他手中的骨杖劈成两截!污秽的黑血和碎裂的骨渣喷溅了陈洪满头满脸。

“杀巫祭!断魔源!” 千余铁骑发出震天的、泣血的咆哮,彻底放弃了阵型,放弃了防御,化作一股股决死的血色激流,无视自身不断被魔气侵蚀、被刀枪撕裂的剧痛,疯狂地扑向那些散布在魔潮后方的瓦剌萨满和巫祭!他们用身体撞,用战马踏,用牙齿咬,用燃烧的生命去扑灭那操控魔化巨兽的邪恶力量!每一个骑士倒下,都必然拖着一两个巫祭或萨满同坠地狱!

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竟在短时间内造成了瓦剌指挥中枢的巨大混乱!骨笛声出现了紊乱,后续几头正要抬蹄砸向城墙的漆黑魔犀,动作明显变得僵硬迟疑,眼眶中翻腾的漆黑魔焰也闪烁不定。

缺口处,明军残兵在周王府铁骑用生命争取的这宝贵喘息之机下,爆发出了惊人的韧性。他们用尸体堆垒,用折断的枪杆支撑,死死卡在魔犀砸开的巨大豁口处,如同礁石,承受着一波又一波魔潮的冲击,竟奇迹般地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城楼**

“周老将军……”于谦死死抓着冰冷的旗杆,指缝间崩裂的鲜血已将狴犴狰狞的绣像彻底染成暗红。他望着城下那凝固的、拄着断枪的身影,望着缺口处用血肉之躯硬撼魔潮的残兵,望着瓮城内石亨叛军再次发起的、孤注一掷的狂潮,一股巨大的悲怆几乎要将他撕裂。

兵力悬殊,内外交攻,魔物肆虐……死局!真正的死局!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底部,于谦布满血丝的眼中,却陡然爆射出一股近乎燃烧的锐利光芒!那光芒,穿透了血与火的帷幕,刺穿了死亡的阴霾,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决绝!

他猛地转身,染血的手指指向瓮城内城门前那片因叛军铁骑再次集结冲锋而显得格外拥挤混乱的区域,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炸雷般在城楼守军耳边响起:

“神机营!目标——瓮城!所有虎蹲炮!所有火铳!给本官——覆盖!!!”

这道命令,让所有亲兵和将领都瞬间呆滞!瓮城里,并非全是叛军!那里还有之前冲进去与叛军缠斗、未来得及撤出或被分割包围的少量忠勇京营士兵!覆盖射击……不分敌我!

“于……于大人!”一名亲兵声音颤抖,几乎要跪下。

于谦猛地回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厉色,眼中是冰冷如铁的意志:“慈不掌兵!石亨叛军铁骑具甲,冲击城门,一旦破门,全城皆亡!瓮城狭窄,此乃唯一能重创其具装铁骑之机!用他们的血,用我们忠勇将士的血,堵死石亨叛军!执行军令!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