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龙腹玄胎·血枷噬魂起·星核归渊(第2页)
他站起身,走到帐门边,掀开帘子,望向谷口那道依旧残留着冲天光柱痕迹的天幕裂口,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赵老蔫死了,但龙魂醒了。那株幼苗…已成气候。强行再攻,就算用人命填平了谷口,逼急了里面那群疯狗,他们临死前毁了那幼苗,或是引动龙魂再来一次玉石俱焚…这责任,你王指挥使担得起?还是我曹吉祥担得起?”
王振张了张嘴,脸色变幻,最终颓然坐下。他明白曹吉祥说的是事实。那道青碧光柱蕴含的力量,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都感到灵魂深处的战栗。强攻,代价太大,变数更多。
“那…就这么围着?耗死他们?” 王振不甘地问。
“围?” 曹吉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当然要围!围得铁桶一般!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但,不是耗死他们…”
他转身,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扫过帐内诸将和血幡子头目。
“汪督公早有明示!望北川这点残火,已成陛下眼中钉,肉中刺!但眼下,北疆居庸关‘帝骨’镇国之事方为重中之重,不容有失!此地…只需看住!待北疆大局稳固,督公腾出手来,自有雷霆手段,将此地连同那点龙魂余孽,从这世间…彻底抹去!”
“传令!” 曹吉祥声音陡然转厉,“各营深沟高垒,严防死守!西厂血幡营,每日子午,以‘污血幡’轮番施压,侵蚀谷中生机,消磨其意志!同时,散布流言!就说朝廷念其愚顽,只要交出妖树,自缚出降,可免一死!负隅顽抗者,待天兵再至,必…鸡犬不留!”
**转·枷锁裂痕**
居庸关,镇龙台。
九丈九高的黑色巨碑,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凶兽。污秽的锁链在晚风中纹丝不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台顶,镇魂石龛内。
浓稠的帝怨紫光依旧包裹着紫骨骷髅,如同流动的紫黑色岩浆,在其骨躯表面那些深邃妖异的帝纹上缓缓流淌。九根粗大的暗紫锁链,如同汲取生命的脐带,从骸骨关节刺出,深深扎入高台与大地深处,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北疆破碎山河最后的地脉残骸与众生怨念,转化为冰冷的“帝元”。
然而,这看似“稳定”的输送,在今日却发生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滞涩。
就在不久前,紫禁城地底,社稷之重轰然镇压玄甲明尊的恐怖反噬,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冲击了这具作为“容器”的帝骨!紫骨骷髅周身流淌的暗紫帝纹,布满了细微却真实的裂痕,光芒也黯淡了不少。那源自朱见深本体、通过血枷帝印强行灌输的帝王怨毒意志,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蛛网,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与松动!
就在这意志枷锁最薄弱的刹那——
嗡…!
一股冰冷、沉重、仿佛源自被冰封的亘古星辰深处的悸动,毫无征兆地从紫骨骷髅胸膛那面银白胸甲中心的焦黑凹坑底部…渗透了出来!
这股悸动极其微弱,甚至无法撼动外部浓稠的帝怨紫光,却如同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了骸骨意识深处那被帝怨彻底覆盖、陷入死寂沉眠的核心!
“咔…”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冰层深处传来的碎裂声,在紫骨骷髅那绝对死寂的意识深渊中响起。
一点…微弱的…银蓝色的…星辉…
在那片被帝王怨毒染成无尽紫黑的意识冻土最深处,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星辰,在绝对零度的黑暗中,第一次…睁开了冰冷的眼眸!
这缕星辉的出现,并非反抗。它太微弱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被重新稳固的帝怨狂潮彻底扑灭。它带来的,是一种…源自宇宙深空的、冰冷的、绝对的…“存在”感!一种与帝王怨毒、山河悲恸、骸骨死寂都截然不同的…属于冰冷星辰本身的“意志”!
这缕冰冷的“存在”感,瞬间与紫骨骷髅那覆盖着暗紫帝纹的头颅,无意识地、缓缓转动时投向南方的目光…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望北川…龙脊木…青碧生机…万民血性…
这些被帝怨强行排斥、视为“污秽”与“威胁”的信息碎片,在这缕冰冷星辉的“映照”下,竟被赋予了一种…奇异的“坐标”意义!不再是需要毁灭的目标,而像是…黑暗深空中,一颗突然亮起的、指向未知的…星辰!
这种共鸣与“坐标”感,极其微弱,一闪而逝。随着皇陵龙气反噬的余波平息,朱见深那惊魂未定的帝王意志通过血枷帝印重新稳固、加强,浓稠的帝怨紫光再次汹涌,瞬间便将那点刚刚闪烁的银蓝星辉死死压制、冰封回了意识深渊的最底层。骸骨头颅的转动也停滞下来,空洞眼眶中的紫芒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怨毒。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在镇龙台下,阴影最浓的角落。
那个如同壁虎般紧贴冰冷玄武岩的瘦小身影,手中紧握的奇异黑色鹅卵石,却在刚才那极其短暂的瞬间,捕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波动!
不再是纯粹的帝怨,不再是微弱的星火挣扎,而是一种…冰冷、沉重、浩瀚,仿佛被强行唤醒的亘古星辰投来的一瞥!这波动虽然转瞬即逝,却如同烙印般刻入了黑石深处!
瘦小身影的指尖,感受到黑石传来的那丝冰冷浩瀚的余韵,帽檐阴影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瞳深处,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骇的震动!他死死攥紧黑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仿佛握着的不再是一块窃听用的奇石,而是一块…随时可能爆发的星骸碎片!
**合·星落龙脊**
荆襄群山,望北川,葬龙渊口。
夜色深沉,淡薄的瘴气在微弱的月光下如同游弋的灰纱。祭坛上,那株玉白色的龙脊木幼苗在青碧光晕的守护下,叶片上的龙鳞纹路似乎比白日更加清晰了几分,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一道融入夜色的玄青流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祭坛旁。玄微道长的身影显露出来,比在极北时更加清瘦憔悴,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淡金色血痕。他凝视着那株倔强的幼苗,感受着渊底深处那点龙魂灵性散发出的微弱却坚韧的悲怆生机,眼中掠过一丝慰藉,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