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宣判结果
严格的按照温舟脑海里的刑法来算的话,那亚托克斯的罪行可能就比较难以界定了。
原因很简单,亚托克斯好像什么都没做……
路过皮尔特沃夫,到达祖安,和人动手也是在祖安,一直到打完收工,亚托克斯飞回祖安,刚靠近星眼塔就被拦截。
这么看的话,可能就涉嫌个起飞未申请航线的“黑飞”?
但是温舟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算的。
这是亚托克斯自身的危险程度决定的。
设想一下,一个大魔法师,在城外光是吟唱魔法就吟唱了半天多,别管他手中的魔法是否已经释放,城里的人但凡不跑,那都是脑袋尖尖的货。
但是你按照刑法怎么界定?故意伤害?伤害还没发生,以危险方式危害公共安全?但是人家还只是在吟唱,按游戏来说就是蓄力阶段,拳头都还没举起来。但是问题是一旦伤害发生,禁咒级别的魔法砸下来,一个城说没也就没了。
而亚托克斯的危险程度远远超过大魔法师。不夸张地讲,亚托克斯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行走的核弹头!
那么问题来了,一颗核弹头靠近你的国家,甚至有在你们国家爆一爆的打算,即使核弹头目前来讲什么都没做,你还真能以伤害未发生为由,忽视他对所有人造成的心理伤害吗?
甚至这种例子在地球也不是没发生过,俩人对掐,一个在意呆利和土儿其部署了中程弹道,一个为了扳回战略劣势,在古巴部署导弹。13天,两边的头头就在按钮旁边溜达,只要谁手欠一下,“轰”,世界毁灭。
古巴危机可能已经很遥远了,近的也有,thAAd。
再近的嘛……呵呵。
当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法律,还重要吗?
就像当一场侵略战争发生的时候,没人在乎你守卫国家的时候防卫是否过当,防卫时使用的武器是否对等,甚至不用必须等到对方切实的伤害你的那一秒,才能发起防卫。这个时候还拿刑法去卡的才是憨儿。打击侵略者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电视里的地中海还在做着努力,努力的去淡化亚托克斯的威胁,淡化亚托克斯的不可控,但是温舟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一段地中海可能要失算。
“这种法律条款应该涉嫌国防甚至反恐问题了吧?”温舟歪着脑袋靠近了艾克,“皮尔特沃夫不会连这种法律都有吧?”
艾克扫了眼温舟,转头继续看电视,“反恐……要什么法律?要坐标不就完了?我觉得应该是没有……”
“有的……”隔着李青二人还有几个座位距离的跳舞雄略带沙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嗯?”温舟瞬间惊诧的转过了头,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行为艺术家居然听见了自己声音并不大的话语声,而且还选择开口搭话。
“不只是有!而且是很早就有了!”跳舞雄仰头看着电视,目光丝毫没有落在温舟的身上,但温舟清楚,他确确实实就是在对自己说话。
“严格说起来,新皮尔特沃夫成立的时候,最早颁布的法律就有这种条款,没记错的话,那个条款就是为了针对诺克萨斯的德莱厄斯!根据人的名气、已知战斗力、和参加战斗次数、对手质量和结果等,从法律层面对所有人做了级别划分,而部分危险等级……在未经审核的情况下突然靠近皮尔特沃夫即视为侵略,甚至是——发动战争!”
跳舞雄话音一落,温舟立刻转头看向艾克,“你听说过吗?”
艾克没说话,眼里充满了清澈的愚蠢,嗯……南区长大的,要求别太高。
温舟又转过身看向李青,“所以你在皮尔特沃夫法律的眼里……真就排不上号啊?”
李青继续不说话,纯装耳聋。
“这条法律条款,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跳舞雄继续开口道,“甚至在某种意义上……都快成笑话了,达到标准的,不敢针对,敢针对的,达不到标准……”
温舟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丝讽刺,但是又有些不太确定。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跳舞雄冲着电视仰了仰下巴,“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亚托克斯会被竖立成一个典型,用来彰显皮尔特沃夫法律的公平公开公正,他会受到普通人眼里最严厉的惩罚,嗯……最严厉但伤害不到亚托克斯的利益,可能还是亚托克斯最满意的惩罚!呵,皮尔特沃夫啊……”
这次温舟确定了,跳舞雄就是在讽刺。
说完话的跳舞雄,似乎彻底失去了兴趣,低下头两口扒完剩下不多的蛋炒饭,拉
跳舞雄伸手的时候温舟眼睛扫过,依稀间看到了跳舞雄黑色手套和衣袖空隙间,露出了一小片黑色的纹身,是一片从手背处蔓延出来缠绕着手腕的羽毛翅膀。
等到跳舞雄彻底消失在酒吧里,温舟才疑惑的看向艾克,“我怎么记得皮尔特沃夫的人不爱纹身啊?至少不爱纹在显眼处的啊?这个跳舞雄……不是皮尔特沃夫人?”
“你记话别只记一半啊!”艾克看着电视随口回答,“铁手的意思是执法人员基本不会把纹身纹在显眼处,主要也是怕影响不好,普通人可没有这个忌讳,靠海的皮尔特沃夫也是有着海盗的古老传统的,对于纹身这种事情虽然谈不上热爱,但是也并不忌讳……”
“他就是执法人员!”李青终于不装聋了,肯定的开口说道,“或者说他曾经是执法人员,身上那股子板正的味道太浓了,洗都洗不掉……”
艾克一听,瞬间也来了兴趣,“执法人员的纹身?什么纹身啊?什么样子的,纹在什么部位?”
“一个羽毛翅膀……”温舟边比划边开口说道,“纯黑,看着毛茸茸的,应该算是纹的不错的,大小的话半个手腕宽,位置严格的说,应该是从小臂靠近手背的连接处……”
“你说手腕不就完了?”艾克翻了个白眼。
“说手腕总感觉虽然位置对,但是说的是手心那面……”温舟边点着手掌边说道,“从小臂背面,弯曲着向内,蔓延到……手腕的位置!最后那个翅膀尖尖几乎能碰触到手心……”
“翅膀纹身?”艾克皱起了脸,“没见过。”
“不是翅膀……”旁边的阿利斯塔也开了口,“人家那是一只鹰,一只纹在整个右小臂上的鹰,你看到的翅膀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鹰?”艾克愣了下,紧接着眼神一缩,“你是说……”
阿利斯塔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耸了耸肩膀。
“金鹰?”李青也皱着眉毛开口问道,“不是已经没了吗?”
“这个事情不算秘密,你们不知道应该就是没注意……”阿利斯塔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当年诺克萨斯入侵的时候,虽然大部分金鹰都战死了,但其实确实是有一部分活下来了,我知道的就有三个人,不过那两个前些年也死了,现在的话应该就剩他一个了……”
温舟听得一头雾水,使劲的扒拉起了艾克。
艾克则是一脸的别扭,“金鹰……是以前皮尔特沃夫的特种作战部队,精英中的精英,很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全部死在了诺克萨斯入侵的那个夜晚……”
“他运气好……”阿利斯塔看着电视随口接道,“后脑挨了一锤子,当场就晕了,补刀的没顾上他,忙着冲杀,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整个皮尔特沃夫已经被裹挟着,跟随诺克萨斯大军冲进了另一个国家……”
感觉阿利斯塔用词比较古怪,温舟立刻追问:“裹挟是什么意思?”
阿利斯塔没说话,只是扫了眼艾克。
“是投降了!”艾克平静开口,“皮尔特沃夫……连一天都没抗住,甚至用天这个量词来形容都是往脸上贴金,沙子堆出来的军队啊!”
然后温舟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阿利斯塔那独属于商人的圆滑。
“嗯……”阿利斯塔又继续接道,“强硬派被打没了,剩下的……也就投了降,一边紧锣密鼓的准备跟随诺克萨斯出征,一边……抓紧时间控制内部仅剩的强硬派,其中就包括活下来但陷入昏迷的跳舞雄……”
“严格地说,他应该不算是受到了迫害,毕竟……该要的脸还是得要的,一个保家卫国负伤下线的战斗英雄,一整个编制硕果仅存的士兵,他的伤势得到了很好的治疗,苏醒,养伤,再到调理身体,只是被限制了自由……”
“听着……还好吧?”温舟疑惑道,“这种都可以算得上派系之争、甚至是政变了吧,至少目前来看,没给他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砍了,好像也勉强能接受啊?”
“问题在于那一年他三十三岁啊……”阿利斯塔轻摇了摇头,“他又不是孤身一人啊,家里还有个年迈的母亲,怀孕五个月的妻子,和刚刚过完十周岁生日的女儿……”
温舟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问题所在了,剩下的故事……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被控制了很久,中间也曾想逃出去过,但是由于伤势原因,又被抓了回来……”阿利斯塔轻叹了口气,“他也哀求过……嗯……官方的兄弟,帮忙把他的家人带过来,即使不能带过来,也帮忙照看下,但,都没什么结果。等到他被放出来,已经是战争结束半年之后了,新的皮尔特沃夫已经成立,一个依法治国、公正廉明的新皮尔特沃夫,人人都有希望,处处都是新气象,一派生机勃勃。但他家所在的那条街已经打没了,他连自己家的门都找不到……”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啊……”李青突然不合时宜的感叹了一句。
“他没闹,没跟任何人闹,因为和过去相比,新皮尔特沃夫真的很好,最起码再发生战争,不会在四个小时内被人打穿!再后来……他就开始找他的家人,而那,已经是二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温舟瞬间陷入沉默,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才好,只是脑海里跳舞雄的形象和蛮王泰达米尔的影子渐渐重合,“所以……他现在将近……六十岁了?我看他下巴还真没看出来……”
“习武之人哪那么容易看出来,像老易那种脸上褶子能夹死苍蝇的才是少数……”李青顺嘴回答。
温舟翻了个白眼,没搭理李青,“他那头发倒是花白了,我还以为是行为艺术特意做的造型呢……”
艾克倒是陷入了沉默,显然这新的信息对他的冲击有点大。
温舟转身看向远处的老头,“你们听说过跳舞雄后来的故事吗?”
老头很是淡然的摇了摇头,“从没听说过,也就是说,他大概就这么无声老去,然后死去了吧,像每个普通的瓦洛兰人一样……”
嗯……这个结果倒是出乎温舟的预料,或许这个跳舞雄,真的能称一句善了。
要是换成自己……不敢想,不敢想,想想都感觉要被和谐,毕竟那画面可太不和谐了。
电视里的地中海已经开始了最后的冲刺,但当公诉方检察官拿出了跳舞雄口中的条款,地中海脸上的惊诧显眼得犹如秃子脑袋上的苍蝇。
头一次见到皮尔特沃夫官方在公众场合拿出这个条款,地中海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是一瞬间,地中海便清楚了皮尔特沃夫的决心。
剩下的过程……似乎瞬间都失去了意义。
匆匆走完过场,庭审来到了宣判的阶段,在全体起立,听法庭人员宣誓完毕后,法官正式宣布了审判结果。
刑罚很重,至少对于温舟来说算是超乎想象的重。
亚托克斯被判罚有期徒刑,七十五年整!
七十五年啊……
温舟目瞪口呆的听完宣判结果,人瞬间就傻了,七十五年是啥概念?大概就是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养老问题了,嗯……可能该担心她自己的养老问题了……
七十五年!也就是新皮尔特沃夫成立时间的三倍,还要余出来几十天而已……
七十五年啊,足够从一个受精卵,演化成另一个受精卵了,前提是轮回真的存在。
温舟不知道这个时间长度对于皮尔特沃夫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最起码对自己算是意义非凡,以后出门和人说话都尽量控制下音量吧,不然别说七十五年,来个七点五年也遭不住啊!随地吐痰、吸烟什么的更不敢想了……
这么一想,皮尔特沃夫这个典型抓的好啊,太特么有威慑力了……
法官宣布完,整整十秒钟法庭都是寂静的,然后紧接着欢呼声就彻底掀翻了法院的屋顶。
没等温舟诧异,酒吧里,酒吧隔壁,外面的街道,甚至整个皮尔特沃夫都开始沸腾……
——包括吧台里低头擦杯子的酒保。
声音刺耳得温舟不得不放下酒杯,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一瞬间的皮尔特沃夫似乎彻底的活了过来。
然后温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场审判对于皮尔特沃夫到底意味着什么。
曾经的皮尔特沃夫被诺克萨斯四个小时打穿,被迫上了诺克萨斯的战车,哪怕就是靠着这场战争,新皮尔特沃夫统治阶级推翻了旧时代的统治者,带领着皮尔特沃夫大步迈向了新生,但耻辱,终究是刻在了头骨上。
先进、开放、自由、科技掩盖不了曾经的懦弱,于是在被海啸侵袭的那个夜晚,那个叫露露的用歌声温暖了整个皮尔特沃夫的小女孩,被塑造成了皮尔特沃夫精神的象征——他们或许并不强大,但他们并不畏惧艰险。
连为小女孩铸造的星眼塔都成了皮尔特沃夫的图腾,被缝制在所有执法官制服的后背和左胸处。
而在今天,皮尔特沃夫在象征着法律尊严的最高法院,以公开直播的形式,用最严厉的方式谨遵法律,审判了一个堪比神明的人!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凸显皮尔特沃夫的伟大?
思考明白一切后,温舟的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了画面中站起欢呼的人群缝隙中露出的亚托克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