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老井里的绣花鞋
李家坳的黄昏总是来得特别早。\齐!盛·小.税_网, .芜!错/内!容?夕阳斜斜地挂在山梁上,将整个村子染成一片暖金色。炊烟从茅屋的烟囱里袅袅升起,与暮色交融在一起。村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位佝偻的老人,守望着这片土地。
张贵琼站在自家小院的篱笆前,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这是她嫁到李家坳的第三个年头,山外的世界己经渐渐模糊在记忆里。这里的日子简单而重复,就像山涧的溪水,潺潺流淌,从不停歇,却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首到那个秋天,一切都变了。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放羊的老杨头。那日清晨,他照例赶着羊群到后山吃草,路过村口那口废弃的老井时,听见里面传出若有若无的哭泣声。老杨头壮着胆子凑近井口,黑黢黢的井水深不见底,水面上却漂着一只鲜红的绣花鞋,鞋面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颜色鲜艳得刺眼。
消息像山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子。老人们脸色骤变,窃窃私语中,一个被尘封多年的故事重新被提起——
三十年前,村里有个叫小杏的姑娘,长得水灵,绣工也好,尤其擅长绣并蒂莲。文革时,她因为出身富农,被批斗得厉害。在一个雨夜,她穿着一身红嫁衣,跳进了这口老井。捞上来时,只剩下一只绣花鞋,另一只不知所踪。
“贵琼啊,这几天太阳落山就别出门了。”晚饭时,李改发扒拉着碗里的红薯饭,含糊不清地说。
张贵琼正在灶台前忙碌,头也不回:“咋了?你也信那些鬼话?”
李改发嘿嘿一笑,露出被旱烟熏黄的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再说了,”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正经,“你这身子,要是被哪个野鬼瞧上了,老子可不答应。”
张贵琼脸一热,抄起抹布扔过去:“死鬼!嘴里就没句正经话!”
李改发轻易躲开,笑得越发得意:“咋不正经了?我夸自己媳妇儿还有错?就你这屁股,这奶子,鬼看了都得动心...”
“越说越没谱了!”张贵琼啐了一口,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三年夫妻,床笫之间什么浑话没说过,可她总改不了这害羞的毛病。
夜幕完全笼罩了山村,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夫妻俩躺在床上,李改发的手不安分地摸过来。贵琼半推半就地躲着,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呜咽,像是风穿过竹林,又像是女人在啜泣。
两人同时僵住了。
“听见没?”贵琼小声问,往丈夫怀里缩了缩。
李改发静了片刻,随即满不在乎地搂紧她:“风而己,看把你吓的。”他的手又开始游走,“让老子摸摸,心跳得快不快...”
贵琼却没心情闹了,推开他翻过身去:“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哩。”
怪事接踵而至。
先是村头死了几只斑鸠,脖子上有两个细小的孔洞,血被吸得干干净净。-芯·完,夲!鉮*占. ,首!发.然后是几个孩子同时发起高烧,胡话里都说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阿姨在井边梳头。
村委会组织人用大石板封住了井口。可第二天,石板被挪开了,井边的泥地上印着一圈湿漉漉的小脚印,分明是女人的绣花鞋印。
恐惧像山雾一样弥漫开来。天一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都不叫了,整个村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李改发不以为然。
“扯淡!”他在村头老槐树下跟人吹牛,“老子活了三十二年,就没见过鬼长啥样。要是真有女鬼,还得是个漂亮娘们儿才行,老子倒要尝尝鲜,看是她厉害还是你贵琼嫂子厉害!”
男人们哄笑起来,有人打趣:“改发,你不怕女鬼找你媳妇儿麻烦?”
李改发吐口烟圈:“她敢!老子这杆枪,能捅鬼也能捅人!”
这些话传回贵琼耳朵里,她又气又急,当晚就跟丈夫吵起来。
“你能不能嘴上有个把门的?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冲撞了什么东西可咋办!”
李改发却毫不在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咋了?吃醋了?老子就稀罕你一个,鬼都抢不走!”说着就动手解她衣扣。
贵琼挣扎两下,也就由他去了。夫妻三年,床事是少有的和谐时刻。李改发粗鲁却热情,总说她就该被拴在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
事毕,李改发鼾声如雷,贵琼却睡不着。她隐约又听见那哭声,这次似乎更近了,就像在窗外。
她推醒丈夫,李改发迷迷糊糊听了听,骂了句“娘的”,倒头又睡。
第二天清晨,贵琼起床做饭,发现院门虚掩着。她记得清清楚楚,昨晚是闩好的。心惊胆战地检查,在门槛内侧的泥地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湿脚印——正是井边那种绣花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