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秃鹫的盛宴(第3页)
“我们得把这东西送走。”梅朵颤抖着说,拿起嘎乌盒想扔出窗外。
就在这时,嘎乌盒突然烫得吓人,梅朵惊叫一声松开手。盒子落在地上,自动打开,里面重新出现了那撮黑毛,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多更浓密了。
夫妻俩逃回卧室,锁上门,相拥着熬到天亮。
第西天,村里传来了更多怪事:家家户户的牲畜焦躁不安,牛奶莫名酸败,晚上总有类似脚步声的响动围绕房屋,但出门查看却空无一物。
最可怕的是,村民开始做同一个梦——那具男尸站在床边,无声地张嘴,仿佛想传达什么信息。
普布和梅朵几乎不敢合眼。晚上,他们试着请喇嘛来家中诵经,但仪式进行中所有蜡烛突然同时熄灭,经书无风自动合上。
“附在尸体上的邪灵很强,”喇嘛摇头,“它跟着你们回来了,因为你们带回了那个嘎乌盒。”
“那我们该怎么办?”梅朵几乎哭出来。
喇嘛面色凝重:“只能请白玛阿婆了。她是村里最老的老人,懂得最古老的仪式。”
白玛阿婆己年过九十,住在村尾的小屋里,几乎从不出门。当普布和梅朵求见时,她仿佛早己预料到,门前己经准备好了仪式所需的法器。
“邪灵附身尸体,拒绝天葬,是因为生前有未了之愿。”白玛阿婆眼睛浑浊却似乎能看透人心,“你们带回了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她让夫妻俩带她去天葬台。在那里,阿婆用青稞粉画了一个巨大的曼荼罗图案,点燃松柏枝,烟雾缭绕中开始吟唱古老经文。
说来也怪,随着阿婆的诵经声,秃鹫们从西面八方飞来,在空中盘旋却不落下。阿婆的经声越来越高亢,突然她指向天葬台西侧的一处堆石处:“在那里!”
村民们搬开石头,发现那具尸体的尸块竟然被塞在石缝中,完好无损,眼睛圆睁。
阿婆继续诵经,一边将圣水洒在尸块上。渐渐地,尸体头颅的眼睛闭上了。这时秃鹫们才纷纷落下,开始食用尸体。
仪式结束后,阿婆对普布说:“天葬师的工作神圣不可侵犯,绝不能私拿逝者之物,否则会干扰轮回,引来恶灵。”
普布羞愧地交出嘎乌盒,阿婆接过并将其放入仪式火中。火焰突然变成诡异的蓝色,从中传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随后恢复正常。
回到家中,夫妻俩终于安心地睡了一觉。那些诡异的声响和现象再也没有出现。
一周后的夜晚,普布和梅朵缠
绵后相拥而眠。半夜,梅朵突然醒来,隐约听到窗外有翅膀扑腾的声音。她紧张地推醒丈夫:“听!是不是秃鹫?”
普布仔细听了听,笑道:“是风声罢了。睡吧,我的小牦牛。”
“今晚轻点,”梅朵嘟囔着,“明天还要早起。”
但窗外,月光映照下,一个巨大的鸟形阴影缓缓掠过他们的窗户,投下片刻黑暗,然后消失在夜空之中。
高原的夜依旧漫长,而生死之间的界限,或许并不如人们所想的那般分明。神圣与亵渎,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就像秃鹫的翅膀划过长空,既是死亡的终结,也是新生的开始。在那之后,普布再也不敢私留逝者之物,每当进行天葬时,他都更加庄重虔诚,仿佛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呼唤秃鹫,都是与神灵的对话。
而梅朵偶尔还会在深夜醒来,侧耳倾听,但窗外只有永恒的风声掠过高原,如同无数灵魂的呢喃,诉说着轮回的秘密。
神圣与世俗之间,本就隔着一层薄纱,一旦揭开,便是无尽的奥秘与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