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断骨与断念(第3页)

她刚想爆发，赖皮接下来的话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她的愤怒：“王哥说了，只要你肯去洪香主身边待一段日子，把他伺候好了，哄他开心了。

洪香主手指缝里漏点出来，都够铁蛋吃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别说治好腿，就是把铁蛋养得白白胖胖，送去读书都行！”

赖皮看着张翠娘剧烈变幻的脸色，继续抛出诱饵和枷锁：“而且，王哥承诺，只要你答应去，铁蛋就接去他那边照顾。

有专人伺候，顿顿有肉，药不断，保证把铁蛋养得健健康康！比跟着你在这吃苦受罪强百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铁蛋！

又是铁蛋！

张翠娘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屈辱，在“铁蛋”这个名字面前，再一次被碾得粉碎！去伺候一个陌生的、好色的恶霸？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可是……不去？铁蛋怎么办？断药？挨饿？变成残废？甚至……死掉？

她看着炕上儿子痛苦的小脸，听着他无意识的呻吟。王幽那边……至少能保证铁蛋活命，能吃饱穿暖……跟着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巨大的痛苦和绝望撕扯着她的心。她死死咬着嘴唇，首到尝到腥甜的铁锈味。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屈辱和不甘。

赖皮静静地等着，他知道，这妇人没得选了。

许久，久到屋外的寒风似乎都停止了呼啸。

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尽疲惫和认命的声音，低低响起：

“……我……我去……”

张翠娘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再无半分刚烈的神采。她看着赖皮，一字一句，如同在宣读自己的死刑判决：

“但你们……必须说话算话！照顾好我儿子！他……他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放心！”赖皮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连忙保证，“王哥一言九鼎！铁蛋在那边，肯定比跟着你享福！”

棋子，终于被推到了预定的位置。

刚烈的灵魂彻底折断，只余下被孩子锁链束缚的躯壳。

王幽站在村西头青砖房的阴影里，感受着怀中骨片传来的、对即将到来的混乱与欲望的冰冷渴望，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

洪香主……

这盘棋，该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