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借命

一个飘渺、带着浓浓地方口音的女声，首接在庭院中每个人的意识里响起，充满了疲惫和心碎：

“俺……俺叫王秀芝……是……是前面王家坳的……”

“他……他叫周建军……是……是周庄周家的小子……和俺……俺是一个村的……”

虚影微微波动，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和苦涩交织：

“……那会儿……刚恢复高考……他是村里最有出息的男娃……在县里念高中……长得精神……说话也好听……他说……他说他稀罕俺……等……等他考上大学……分配了工作……吃上公家饭……就……就回来风风光光娶俺过门……让俺也做城里人……”

怨灵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凄厉起来，如同被撕裂的布帛：

“……俺信了！俺傻啊！俺把攒了好几年、给俺爹抓药的钱……都偷偷塞给了他！让他……让他去城里买复习资料！买好吃的！别……别亏着自己！俺……俺在村里没日没夜地干活……等他！等他考大学！等他回来娶俺！”

“……一年……两年……俺等到信儿了……等到的……却是他跟县里革委会主任闺女定亲的消息！！”

“人家给他弄了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给他弄了个县里革委会的编制！他……他拿着俺的血汗钱……去攀了高枝！把俺……把俺当块破抹布一样……扔了！”

怨灵剧烈地颤抖起来，白色的虚影边缘泛起不稳定的涟漪，浓重的怨气如同黑雾般丝丝缕缕地渗出：

“……俺去找他……想讨个说法……想……想把俺爹的救命钱要回来……他……他怕俺闹……怕影响他的前途！他……他和他那个攀上的高枝……把俺骗到后山……说……说给俺补偿……结果……结果……”

怨灵的声音被巨大的悲愤和痛苦淹没，只剩下尖利的呜咽：

“……他们把俺推下了山崖！说俺……说俺是失足摔死的！！”

“……俺爹……俺爹没钱治病……听到俺的‘死讯’……一口气没上来……也……也跟着去了！！”

“……俺恨啊！俺死不瞑目！俺的魂……就在这山里头飘着……看着他们……看着周建军靠着老丈人……一步步往上爬……吃香喝辣……儿女双全！凭啥？！凭啥俺就得烂在这山沟里？！凭啥他就能用俺的命……换他的荣华富贵？”

怨灵的悲鸣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庭院：

“……后来……周建军老了……快死了……他怕……他怕俺找他算账！他……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了那个冲虚妖道！”

“那妖道……那妖道说……周建军亏心事做多了……魂魄不稳……下地府也逃不过清算……要想‘平安’……就得找个八字相合、怨气够重的女鬼……结成冥婚……用女鬼的怨气……替他挡阴司的债！还能……还能借阴婚结成的地脉阴煞……滋养他的后代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