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蚂蚱 作品

第51章 秋风起

沈舟没搞懂监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欲开口解释一二,却发现喉咙内挤不出声音。

不用想,定是这老家伙暗中使坏!

但,为什么呢?

沈舟先在自己身上点了点,然后指着脖颈摇了摇头,意为穴道被封,无法说话。

监正一脸的痛惜,“殿下根基半毁,日后能否恢复,还得看造化。”

沈舟眼睛瞪的溜圆,啊?你到底想干嘛?老神棍!

周文襄狐疑道:“殿下面色红润,步伐稳健,不像…”

傻孙女听闻太孙因她伤势加重,夙夜忧叹,连饭都吃不下。

周文襄无奈,便亲自过来询问一番。

没事最好,但若是有事…皇室财大气粗,自然不在意金银之类的赔偿,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周文襄教书育人数十载,整天将“礼义廉耻”挂在嘴边,万万做不出赖账之事。

监正斩钉截铁道:“此乃回光返照…呃不是,是伤势太深,精华内敛之象!看似无恙,实则…唉!一言难尽!以咱俩的关系,老夫还能骗你不成?”

沈舟隐约猜到了一丝真相,连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家爷爷。

沈凛回了一个“安心,交给我”的眼神。

沈舟喜上眉梢,论信誉,整个天下没人比得上老头的老头!

沈凛沉吟道:“舟儿是朕最寄予厚望的孙子,如今遭此磨难,朕心甚痛…”

沈舟:“???”

开场白不对!您倒是揭穿监正啊!

沈凛情真意切道:“寻常伤势,哪怕再重,朕倾尽国库也必为他医治。可依监正所言…涉及根基本源…”

周文襄一听,不由信了七八分,老脸青一阵白一阵。

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艰难道:“陛下,殿下因宁儿遭逢大难,老夫虽清贫,也知…也知…”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个锅,周家认了!该怎么负责,烦请划出道来,总不能任由太孙变成哑巴还不闻不问吧?

沈舟急得直跳脚,疯狂摆手,你们以前是土匪吗?不然为何讹起人来,如此驾轻就熟!

监正“心领神会”,一把按住沈舟的胳膊,对周文襄“翻译”道:“哎呀,殿下心地善良,不想让你担忧。”

沈舟,“!!!”

老匹夫!你曲解我的意思!

监正思索一番,了然道:“难不成一个周姑娘不够,要十个?”

他压低声音,却又保证所有人都能听清楚,“太贪了殿下!周家人丁单薄,上哪去给您找十个周攸宁。”

沈舟双手握拳,负于身后,忍无可忍,抬脚轻轻踹了监正一下。

监正“哎呦”一声,“殿下说‘见好就收,一个够了!不用贪多!’你看,多体贴的太孙。”

周文襄被一连串的自问自答,弄得头晕眼花,哭笑不得。

后方不远处,那群看热闹的王爷将军,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沈承烁用拳头抵着嘴,默默道:“用‘狗改不了吃屎’形容监正,半点不过分,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坑蒙拐骗。”

沈承煜揉了揉眉心,“舟儿…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喽。”

沈承烁嘿嘿道:“你不帮忙解释两句?”

沈承煜收回视线,“父皇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魏仙川轻摇折扇,笑眯眯道:“陆家若不是身居高位,亦能替殿下掌控文坛,可惜有一位左仆射在,力有不逮。读书人的嫉妒心啊…”

萧钺兴奋道:“诸位不妨赌一赌,看殿下几时能俘获周姑娘的芳心。”

“三天!”

“五天!”

“半个月!”

魏仙川扭头道:“萧将军不下注?”

萧钺搓搓手,尴尬道:“末将过过眼瘾就成。”

沈承煜抬起胳膊,摇了摇,跟之前的沈舟如出一辙。

萧钺愤愤道:“王爷不要诱惑末将,末将在陛下面前立过毒誓,此生绝不再赌!”

周文襄脑子里一片混沌,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有气无力地拱拱手,“此事…容老夫回去再思量思量…”

监正冷不丁道:“时间耽搁越久,价格越高哈!”

周文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等他走远,监正才伸手在太孙背后一拍。

“咳咳!”沈舟喉咙一松,急冲冲道:“难怪你俩能玩一块去呢,狼狈为奸啊!唬人之前不用通个气吗?”

沈凛慢悠悠道:“监正说你伤及本源,朕的确很痛心,至于周老先生怎样想,与朕无关。”

说完,他朝着军营外走去,“不给朕请安,活该你被坑!”

沈舟剑指道:“你大爷!”

沈凛不以为然,臭小子无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是你太伯祖。”

众人快步跟上,但在经过太孙身旁时,都会拍拍其肩膀,露出一副“我看好你”的恶心表情。

轮到沈承煜,他语重心长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可逃避责任!以后若要避免此类事情发生,记得离女子远一些。”

“我已经很小心了!”沈舟怒吼一声,随即脑筋一转,“柳姨前几日来了秦州城对吧,呵呵!”

“诶?”沈承煜脸色一变,“为父好心提点你,怎的恩将仇报呢?”

沈舟回以冷笑,“柳姨将你从水中救起,不一样有过肌肤之亲,她还二十年不曾嫁人,我再胡编乱造一通,我娘会如何想?”

沈承煜咬着牙道:“你大爷!”

沈舟轻蔑道:“大伯在京城!”

父子俩怒目而视,互不相让!

木末城。

阿那瑰立于尚在重建的天狼殿门口,望向南方遥远的天际线,他的目光似乎能穿越千里,看到那黑压压的苍梧军阵!

金山城对于中原而言,是一道天堑,而对草原来说,形同鸡肋。

骑兵…不善守城,且弓弩,投石车等远程兵器的差距,会被无限放大。

草原儿郎离了马,战力将大打折扣。

阿那瑰只希望赤术可以多坚持些时日,延缓苍梧军的进攻势头。

“曲率…”他有些责怪自己的优柔寡断,跟大局比起来,那点兄弟之情,简直不值一提。

阿那瑰抬起手,接住一片枯黄的落叶,放在指尖碾碎。

“事已成定局,多思无益。”

“也好。”

“秋风凉,正该人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