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废墟中的心跳

当胜利的狂喜如同退潮般，从人们激荡的神经末梢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战争留下的、巨大而沉默的创伤。~e/z\k!a/n.s`.!c?o?m+

上海，这座曾经被誉为“东方魔都”的不夜城，

此刻，像一个被巨兽蹂躏后、蜷缩在晨光中、独自舔舐伤口的垂暮美人。

林默乘坐的军用吉普车，在被清理出的主干道上缓缓行驶。

他没有首接前往位于陆家嘴核心区的科研前线，

而是选择在稍远一些的外围区域下车，步行穿过这片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土地。

他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去感受，这场史无前例的灾难，究竟给这座城市、给这里的人们留下了什么。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那是混凝土粉尘、塑料燃烧、金属熔融和淡淡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独属于城市灾难后的气息。

道路两旁，曾经光鲜亮丽的商铺橱窗，如今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

人行道上，随处可见被废弃的车辆、散落的杂物，以及…一滩滩早己干涸、变成了暗褐色的血迹。

城市，受伤了。

但城市，也还活着。

道路上，除了来回穿梭的军车和工程车，更多的是普通人的身影。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一言难尽的表情。

有恐惧。一个年轻的母亲，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孩子，

用一块毯子将孩子裹得严严实实，仿佛那样就能隔绝掉世界上所有的危险。

她的眼神空洞，只要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的异响，她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一下。

有悲伤。在街道的拐角，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认领处，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看到一张照片后，瞬间瘫软在地，发出了压抑而痛苦，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鸣。

周围的人沉默地看着他，没有人上前劝慰，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同样沉重的伤疤。

有愤怒。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合力将一块从外星登陆舱上掉落的、半人高的青铜碎片，奋力地抬起来，

然后狠狠地、一遍又一遍地，砸向地面，用最粗俗的语言，

咒骂着那些来自星海的侵略者，仿佛那样就能将心中的怒火宣泄出去。~秒?蟑,截^暁-说′旺? .醉?芯\璋^結?耕~歆?哙?

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混杂着茫然与坚韧的复杂情绪。

人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在街边设立了临时的饮水和食物发放点。

志愿者们将热气腾腾的粥，递给每一个路过的人，

无论对方是士兵、警察，还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市民。

一个满脸灰尘的男人，接过一碗粥，还没喝上一口，就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没有人嘲笑他，一个路过的女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将自己那半瓶没舍得喝的水，塞到了他的手里。

在灾难面前，人与人之间那层淡漠的隔阂，被轻易地撕碎了。

而在这片废墟之上，一种奇特的、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新生”，也开始悄然萌芽。

林默看到，几个胆大的少年，正围着一具相对完整的蜥蜴人尸体，

用一根长长的竹竿，小心翼翼地、戳着它那身坚固的鳞甲，脸上充满了既害怕又无比好奇的表情。

“我靠，这玩意儿真硬啊！”

“你说，它的肉…能吃吗？是不是嘎嘣脆，鸡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