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老巴图

巴图和妻子，以及留在家中的、己经怀有身孕的大儿媳妇萨日娜，三个人苦苦支撑。`第`一\墈`书^惘\ _已￠发?布~蕞¨欣,漳*洁.但现实是残酷的。

过度的放牧，让本就脆弱的草场退化得越来越快。

远方那不分昼夜、轰鸣作响的矿场，如同一个巨大的毒瘤，不断扩散。

它排出的毒气污染了天空，酸雨腐蚀着仅剩的草根；它挖出的废料堆积如山，里面的重金属毒化了水源。

巴图的羊群，开始大片大片地生病、死亡。

它们喝了被污染的河水，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地死去。曾经肥壮的羊，变得瘦骨嶙峋，产下的羊羔也多是畸形。

去年冬天，一场并不算太大的白灾，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雪覆盖了早己枯黄的草地，巴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后的几十只羊，在找不到足够草料的情况下，一只接一只地倒在了冰冷的雪地里，再也没能站起来。

他的妻子，在那个冬天，因为悲伤和疾病，也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为了安葬妻子，也为了让活下来的人能有一口吃的，他卖掉了自己最后的草场。

然后，是那顶为他们一家遮风挡雨了一辈子的、巨大的白色毡房帐篷。

最后，他带着沉默寡言、日渐消瘦的儿媳妇萨日娜，搬进了一个由废弃矿洞改造而成的“贫民窟”里。

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永远弥漫着稻草和霉菌的臭味，住满了和他们一样失去一切的破产牧民。.2!芭!看.书￠王* ?勉?废′岳?独.

他，巴图，曾经是这片草原上最富有、最受尊敬的牧民之一。

而现在，他己经一无所有。

除了，他的儿媳妇萨日娜，和她肚子里那个还未出世的、他们家最后的血脉。

以及一只同样瘦骨嶙峋，但靠着吃垃圾和草根顽强活着，还能每天挤出一小碗奶来维持孕妇营养的——老母羊。

那是他整个羊群中，最后的一只。

……

“嘿！老东西！发什么呆！快走！”

一声粗暴的呵斥，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背后传来，将巴图从那令人窒息的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他回过头，看到一名卡萨尔监工，正不耐烦地对他挥舞着长长的电鞭。鞭子末端闪着蓝色的电弧。

巴图没有说话，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

他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加快了脚步，跟上前面的人。

他将最后一口羊肉干塞进了嘴里，用力地、仔细地咀嚼，然后，郑重地吞了下去。仿佛吞下的是自己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