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缴械

舰桥之上，死寂，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空气的真空，沉重地压在每一个卡萨尔人的灵魂之上。-r`u`w_e¨n^x~s!.`c_o,m·

那是一种混杂着羞耻、恐惧与茫然的死寂，

连仪器最细微的嗡鸣声，都仿佛被这片沉重的气压所吞噬，消失无踪。

那西艘如同艺术品般的希尔瓦巡航舰，在留下那番充满了神祇般傲慢与怜悯的神谕之后，

便如同它们出现时一样，优雅而无声地，开始缓缓退入空间的涟漪之中。

它们甚至没有保持警戒姿态，那光滑如珍珠母贝般的舰体，就那样将脆弱的侧舷和舰尾，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先知之眼”号的面前。

那不是信任，而是一种更加残忍、根植于生命层次的绝对蔑视。

就如同狮子从不屑于去防备一只刚刚被自己驱赶过的、匍匐在地的鬣狗的反扑。

这种无声的轻蔑，比任何言语上的羞辱，都更能刺穿卡萨尔人那早己所剩无几的骄傲。

技术官卡洛斯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片惨白。

他和其他船员一样，身体因为极致的屈辱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舰桥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们是卡萨尔帝国最顶尖的祭司和技术人员，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存在，每一个名字在家乡的星系都足以令万人敬仰。

然而在这里，他们却像一群等待着被仁慈地驱逐、甚至没有资格被审判的囚徒。

“大人……”卡洛斯的声音艰涩无比，仿佛每一个音节都是从生锈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3\巴^墈~书*罔￠ ?首`发.

他转向那张冰冷的石椅，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身影，“我们……是否……应该……返航？”

他甚至不敢说出“返航”这个词。

因为他们己经没有家可以回了。

克雷斯没有动。

他的身体，像一尊早己风化了千年的石像，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的内心，早己被那片名为“无视”、比熵流还要冰冷的黑色海洋所彻底淹没。

他通过先知的力量，窥见了无数种可能的未来，有的充满了火焰与毁灭，有的充满了抗争与荣耀，

但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了令人窒息、毫无意义的平静。

他看到了结局。一个比舰队覆灭、帝国崩塌还要更加悲哀的结局。

那就是，他们的死亡，他们的历史，他们的挣扎，对于这个宇宙中真正的主人而言，毫无意义。

他们就像一群在暴雨中被淹死的蚂蚁，甚至无法在第二天的阳光下，留下一丝一毫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不。不应该是这样。

一股混杂着不甘、愤怒、以及作为“先知”最后尊严的火焰，从那片死灰色的绝望海洋最深处，挣扎着，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