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统帅(第3页)

“小人特意去了中原一趟，并未发现与世子有关的痕迹……”扈从垂着头，叉手行礼道：“依小人之见，世子那等心高气傲的人，恐不至于行此手段。”

略一思索，李嗣源便捋着嘴角的八字胡，笑道：“为兄居于太原，自是安好的。倒是二弟，在潞州坐镇两年，久经战阵，真是瘦了许多……”

“胜？”

谁胜谁败，对他而言都不是好事。

但他除了下意识狠狠捏紧拳头怒上片刻，却终究别无他法，只得重叹一声，扭过头去。

“假巴尔一事，可查清是不是与世子有关？”

他们都只是沉默着，趋马扑过了晃荡的浮桥。

“这厮今日来，哪是为了求助人手？”

“是、是……”旁边的人唯恐答慢了，田道成的脑袋就不保，当即应话，声音发颤。

“若是刘守光打胜了……”

“你们，是被裹挟的汉人？”

田道成遂沉默。

李存勖略略点头，负手就走。

李嗣源眯着眼，抬手戴上脸谱，却发觉这东西竟盖不住自己的脸。

就连田道成都尚还在愣神。

但此次光是为了让耶律阿保机应援南下，刘守文大手一挥，就赠送了整整一万多套铁甲、几千领战袍，余者军械，不计其数，可谓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蜿蜒从兴隆清灰岭向下淌来的泃（ju）水便缓缓暴涨起来，已不复往日的平静，只是在风雨中翻卷着滔滔浊浪。

但眼下，筹码是被刘守文攥着的，他不敢赌。

看大家都一脸热切的看来，他险些就马上应承了，但旋即，他的嗓子就是一干，握住刀柄的手也松开，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

这些人影，人人盔甲兵刃精良，铁盔上的红缨如血一般鲜红，撞碎了大雨。

故至现今，整个河道两岸，几乎成了死地也似，除了他们这些兵，就再没有半个活人了。

不过，西面真的会来人吗？

犹豫了下，田道成招呼了几个人，还是准备上去先将这浮桥拆掉。

“有些事，大哥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这骑士戴着铁盔，头盔红缨已完全湿透，黏在了铁盔上头。身披肩膊甲叶的半身软叶子铁甲，胸口还有护心镜，被雨水冲刷的噌亮。

而今晋王李克用，因双腿残疾，几已不理军事，这些年晋国的大小事务，也多指派膝下十三子代为劳之，其间各司其职，又各有不同的本事，时人遂给他们冠以“十三太保”的名号。

李存勖则是捏指，唱道：“从河北回来，我自当为大哥请功~”

至于那些男子，反抗的则杀，不反抗的便押回渔阳大营，若是战后未死，就带回关外，世代为奴。

说到此处，他便压低声音，来回环顾，恶狠狠的按着刀柄，：“不如，俺们反了吧！你是领头的，大家都服你，俺们两百多号人，怎么也能咬下他们一口肉来！如此窝囊下去，对得起这些受苦受灾的燕地父老吗！？”

有人从后面跟了过来，站在身侧，低怒道：“那些杂胡，又开始了……”

言语间，他挥退想要替二人煮茶的扈从，亲手煮了一壶，给李存勖倒了一杯。

东面已传来消息，刘守文亦已自称幽州留后，言之待击破刘守光后，就迎刘仁恭重归节度使之位。但他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但他的声音还未落下，全身已忽地被一股无形的力提起。

“田大哥。”

“我们这一起事，倒是痛快了。可我们尚还被关在渔阳的家小怎么办？”

这么多年过来，李嗣源已能通过脸谱来判断这位世子的心情。

田道成下意识大骇，眼睛却是霎时和这骑士的目光对上，隔着几丈远的距离，他却仍然察觉到，那对眸子似乎全无感情。

枉这里还有一营刘守文遣来的精锐，面对漠北人的这些暴行，却是连屁也不敢放一

个。

这人不说还好，一出声，前者的表情马上阴沉下来，“蠢货。”

李嗣源大惊失色，道：“这两月，为兄多忙于春耕农事，倒未曾关注此事！”

田道成几乎是瞬间意动，且回过头，才发现已有不少人，不知何时悄悄围了过来，各自脸上揣着冷意，分明是早有所备。

家人老小皆被押至营中，再将他们挑选出来，新编成了可以随意驱使的丁壮营。

李嗣源正起身相送，此时步子一顿，但也全无什么异色，只是笑道：“确有此事，为兄有一贤婿，与那刘守光有旧，念之遣他去交涉一番，或能有些成效。不曾想义父竟早有打算，如今二弟一出马，河北岂能不下？”

其步子很快，几乎是在呼吸间，就已消失在了小径之外。

临近夏日，大雨又如瓢泼一般的灌了下来，浇得整个天地白茫茫的都不可见。

下一刻，那骑士重重的一夹马腹，森然撞来。

李嗣源摆手发笑。

继而。

隆隆马蹄如雷，杀入了泃水之后的大营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