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兮 作品

第68章 无奈的婚礼(第2页)

路过百货公司时,玻璃柜里的金项链在灯光下晃眼,标签上的六百八十块像座山。我摸了摸口袋里攒了的三千块钱,那是我十年工龄的全部家当。

婚礼前三天,我在职工宿舍铺新床单。¢e.z.小′税!枉? -免,肺/阅¨独~蓝底白花的的确良是小林从东北带来的,边角绣着歪歪扭扭的并蒂莲。高老师抱着红本本推门进来,眼镜滑到鼻尖:“小王啊,证婚人我当,但你娘那边……” 他话没说完,我就看见窗台上落了只麻雀,正啄着我今早撒的小米。

“她说了,不来。” 我把枕套翻过来,里子是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改的。科长扛着录音机进来,磁带盒上写着《天仙配》,塑料壳子裂了道缝。

五一那天的阳光特别亮,照在礼堂红地毯上像泼了层蜜。我穿着洗得笔挺的蓝工装,胸前别着用红绸子扎的花。

小林的红毛衣是她嫂子给织的,领口还带着线头。高老师念结婚证时,话筒沙沙地响,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比礼堂挂钟摆得还快。

小林的手很凉,指甲盖涂着她从东北带来的凤仙花汁,红得像熟透的山里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 高老师的嗓子带着山东腔清唱着,我握着小林的手跟着哼。礼堂后排的王姐偷偷抹眼泪,众人也跟着哼了起来。

有人起哄让亲一个,小林的耳朵尖瞬间红透,像沾了晨露的红苹果。我闻到她头发里淡淡的雪花膏味,是哈尔滨百货大楼卖的 “友谊” 牌。

旅游结婚的绿皮火车哐当哐当晃了半夜。小林靠窗坐着,看窗外的麦田像绿色的海浪。她从布包里掏出冻梨,冰碴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咱老家冬天就吃这个,甜着呢。”

梨肉咬下去冰凉甜脆,汁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我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细小的冰晶。

曲阜的孔庙石碑上刻满了字,小林摸着 “万世师表” 四个大字,指尖在凹痕里慢慢划过:“我爹以前总说,念书人要有骨气。”

回到单位时,宿舍门把手上挂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条红毛毯,边角绣着 “囍” 字,线脚粗糙却密实。包裹里掉出张揉皱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老四给的,你俩盖着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