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土豆田里的苦涩(第2页)
撒农药那天,太阳毒得像要把人烤化。杀虫剂的味道呛得人头晕,我戴着的口罩湿了又干,结了层白花花的盐渍。
小张往喷雾器里倒药的时候,手抖得厉害,药水溅在胳膊上,立刻起了片红疹子:“这玩意儿比咱厂的除锈剂还厉害。” 他往胳膊上抹牙膏,泡沫被汗水冲成了白汤。
地头的水桶里漂着个馒头,是老周早上蒸的,现在已经泡得发涨,沾着不少泥点。;/0[]0£¥*小t&说e??网? ???首1*¢发±e
土豆开花的时候,地里的草长得比苗还高。
我和工人们蹲在地里拔草,草根带出的泥土溅在脸上,混着汗水流进眼里,涩得人睁不开眼。王姐的指甲缝里全是泥,她说这草叫 “牛筋草”,根比铁丝还韧。
“咱厂的除草剂能用不?” 小张连根拔起棵草,草根上还带着个小土豆,“这玩意儿抢肥。”
远处传来张磊的摩托车声,他带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说是来 “看看长势”,两人站在地头抽烟,烟灰弹在我们刚拔干净的垄上。
二遍水浇完,土豆秧子疯长起来,墨绿色的叶子遮得地里不见阳光。
我踩着垄沟往地里走,脚下的泥像浆糊,拔腿的时候能听见 “咕叽” 的声响。老周拿着卷尺量茎粗,尺子上的刻度被泥糊住了:“有咱厂的无缝钢管粗了。” 他的草帽上沾着片土豆花,白色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听说这时候浇水,能让土豆长得更圆。”
远处的玉米地已经没过膝盖,风吹过的时候,叶子摩擦的声音像群人在窃窃私语。
上岭后
的三遍水最累人,还要往水里掺膨大剂。药桶的味道刺鼻,我背着喷雾器往垄沟里洒水,后背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像层膏药。
小张在后面跟着搅水,木棍插进水里,带出的泥点溅在他脸上:“厂长,这玩意儿真管用?” 他指着刚浇过的地方,“别到时候长出些怪东西。”
老周提着桶跟在最后,往水里撒尿素,白色的颗粒在水面上打着旋,像群受惊的鱼。
七月初的太阳把地烤得滚烫,脚下的泥土烫得能烙饼。
我拿着铁锹挖第一垄土豆时,手心的茧子都被磨热了。“出来了!” 小张喊了一声,他挖出的土豆滚在地上,黄澄澄的沾着泥,像群刚睡醒的胖娃娃。
老段蹲在地上捡土豆,手指被土豆的硬皮划破了,血珠滴在泥里,瞬间就被吸干:“这土豆真够大的,能卖个好价钱。” 他的笑里带着泥点,像朵开在地里的向日葵。
收土豆的拖拉机装了满满十车二十七吨重,轮胎在土路上压出深深的辙。
土豆堆在院子里,像座小山,散发着泥土的腥气和阳光的味道。场长老段高兴的合不上嘴,没有想到自己也能种出这么大的土豆。
张磊带着收土豆的老板来的时候,那人戴着顶草帽,草帽檐下的眼睛滴溜溜转。“这土豆品相不错,” 他拿起个掂了掂,“就是个头不太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