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烟雨 作品

第194章 帝国的毁灭(第2页)

地堡里的气氛,日益阴郁。有人沉默不语,有人终日酗酒,有人则开始悄悄检查手枪里的子弹,为自己准备“最后一颗子弹”。

柏林的卫戍司令,蒙克少将,在实地勘察了城防后,向希特勒提交了一份绝望的报告:“我的元首,市区的抵抗力,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星期。”

希特勒却还在地图上,规划着“街区反击”和“内城区歼灭计划”。他还在试图调动“人民冲锋队”、女青年防空部队,甚至是消防队,去填补防线的窟窿。

死亡之城,已经成型。

在柏林的街头,随处可见端着反坦克火箭筒的孩童,和坐在废墟上,眼神空洞地等待着最后一战的老兵。纳粹的宣传,已经把他们变成了“光荣阵亡”剧本里的群众演员。

在德军高层陷入崩溃和疯狂的同时,城外的苏军,正在高速推进。

朱可夫和科涅夫的部队,像两只巨大的铁钳,迅速向柏林的外环靠拢。城郊的重镇,波茨坦、科斯特林、吕本,相继被占领。德军被完全压缩到了城市的主防线内,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1945年4月25日,一个具有历史象征意义的事件,发生了。

在柏林西南方向的易北河畔,小镇图尔高,美军第69步兵师的侦察兵,与苏军第58近卫步兵师的士兵,胜利会师了。

这是东线和西线盟军的第一次握手。美国大兵,拿出巧克力和香烟;苏联红军,则掏出了伏特加。语言不通的他们,用拥抱和欢笑,庆祝着共同的胜利。这被称为“易北河上的世界之握”。

消息传回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上空,鸣放了庆祝的礼炮。斯大林,发布了《胜利公报》第一号。

这次握手,也宣告了一个事实:德国,已经被彻底拦腰斩断。柏林,已经成了一座被完全包围的,“孤岛中的地狱”。

地堡里的希特勒,还在对着地图,声嘶力竭地命令温克的第12集团军“横扫而来”,与城内的第9集团军,里应外合,夹击苏军。

但实际上,这些部队,自身都已陷入重围,后勤断绝,要么在向西逃亡,要么在准备投降。

柏林,已经被围得像铁桶一样。外围的战斗,已经结束。而真正的,最残酷的巷战,即将开始。

朱可夫,与他麾下的巷战专家,第8近卫集团军司令崔可夫将军,商议着最后的攻坚计划。他们决定,将部队编成一个个小型的“战斗小组”,由步兵、坦克、工兵和炮兵组成,采取“逐屋争夺、逐街清剿”的战术。

他们还盯上了柏林的地铁通道和下水道。攻坚部队,已经开始准备,从地下,向柏林的核心区,发起渗透。

城内,德军的指挥系统,已经实质上瘫痪。海因里希将军被解职,希特勒新任命的斯图登特将军,根本无法抵达柏林。卫戍司令蒙克,只能组织他手下残余的党卫军,在政府区附近,设置最后的“街区死守区”。一些巨大的高射炮塔,已经放平了炮管,准备转作对地射击。这些党卫军士兵,发誓要用生命,守护“元首最后的家”。柏林全城戒严。电力中断,电话线路瘫痪。最后一批平民疏散的尝试,也宣告失败。成千上万的妇女儿童,拥挤在阴暗潮湿的地下避难所里,在恐惧中瑟瑟发抖。

4月25日夜。苏军的炮火,再一次,如同雷鸣般,在柏林上空响起。这一次,炮弹,直接落在了市区的街道上。

这,标志着柏林战役,即将进入它最血腥、最残酷的阶段——城区巷战。

从4月26日到28日,短短三天之内,苏军的穿插部队,就将整个柏林城区,切割成了四个互不相连的孤立战区。德军的指挥系统,在这一刻,彻底瘫痪。城内的残余部队,与总部失去了所有联系,他们不知道上级的命令,不知道友军的位置,甚至不知道明天是否还有弹药。战斗,完全退化到了最原始的状态:各自为战,每一个街角,每一栋建筑,都成了一个独立的战场。

苏军的巷战战术,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不再是整师整团地冲锋,而是以小型的“多兵种战斗小组”为单位。一个小组里,有步兵负责清剿,有坦克提供直瞄火力支援,有工兵负责爆破障碍,还有炮兵在后方随时进行压制。

他们发现,从地面上硬冲,伤亡太大。于是,庞大的柏林地铁隧道和下水道系统,成了他们的秘密通道。苏军的突击队,神出鬼没地从地下钻出来,突然出现在德军的背后。废墟,成了双方最好的掩体,也成了最致命的陷阱。苏军的推进速度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

战斗的最高潮,在帝国国会大厦前爆发了。

这座宏伟的建筑,早已失去了它的政治功能,但它作为德意志帝国的象征,成了双方死战不退的最后阵地。超过2000名最顽固的党卫军、国民突击队和纳粹党徒,据守在这里,发誓要与大厦共存亡。

苏军调来了火箭弹、重炮,甚至是反坦克炮,用平射的方式,对着国会大厦的墙壁和窗户,进行毁灭性的轰击。战斗,从楼外,打到楼内。白刃战、楼梯间的遭遇战、逐个房间的扫荡……每一寸空间,都被鲜血浸透。

4月30日晚,在付出了巨大伤亡后,苏军终于控制了国会大厦的大部分区域。三名苏联士兵,冒着楼顶残余德军的冷枪,将一面巨大的红旗,插上了国会大厦的穹顶。

这一幕,被随军的摄影师叶夫根尼·哈尔杰伊用相机记录了下来。尽管后来证实,这张举世闻名的照片,是在战斗结束后,为了宣传效果而重新摆拍的,但这丝毫没有减损它所蕴含的历史分量。那面在硝烟中飘扬的红旗,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最经典、最永恒的终结符号。

当国会大厦的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在地堡深处,阿道夫·希特勒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此时的地堡,宛如一个活人墓穴。戈培尔、马丁·鲍曼、克莱勃斯将军等人,依旧陪伴在元首身边。戈培尔还在用他那富有煽动性的嗓音,进行着最后的鼓舞;鲍曼则像一个冷静的管家,整理着文件,为元首准备着“继承人计划”。希特勒,依旧每天按时召开军事会议,但他的语速变得迟缓,精神已然濒临崩溃,身体也因帕金森症而剧烈颤抖。

最终,一个消息,让他下定了自杀的决心。他得知,他的“老朋友”、意大利法西斯领袖墨索里尼,在被游击队枪决后,尸体被倒吊在米兰的一个广场上,任由愤怒的民众羞辱。

希特勒无法接受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他召集了秘书,口述了两份遗嘱。

私人遗嘱:他宣布与爱娃·布劳恩的婚姻,并表示两人选择自愿死亡。他请求将他们的尸体立刻焚烧,以免落入敌人之手。他所有的个人财产,归纳粹党所有。

政治遗嘱:他以国家元首的名义,将赫尔曼·戈林和海因里希·希姆莱,这两个他曾经最信任的副手,开除出党,斥责他们为“叛徒”。他任命海军元帅卡尔·邓尼茨为新一任德国总统,戈培尔为新一任总理。

他要求地堡内的所有人,都在遗嘱上签字作证。

最后的仪式,在一种怪诞而肃穆的气氛中进行。

4月29日凌晨,希特勒与他多年的情妇爱娃·布劳恩,在地堡的会议室里,举行了简短的婚礼。见证人,是一位恰好在地堡里的市政官员(据说是一位清洁工)。

婚礼结束后,希特勒开始为死亡做准备。为了测试氰化钾胶囊的毒性,他命令自己的医生,先拿他的爱犬,“布隆迪”(一条德国牧羊犬),做实验。眼看着爱犬瞬间倒地死去,希特勒面无表情。

4月30日下午3点30分左右,在与地堡众人一一道别后,希特勒与新婚妻子爱娃,走进了他们的房间。爱娃服下了氰化钾胶囊。而希特勒,在咬碎毒药的同时,用一支瓦尔特手枪,对准自己的右侧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听到枪响后,鲍曼等人冲进房间。随后,他们遵照希特勒的遗嘱,用毯子裹着两人的尸体,抬到了帝国总理府的后院。此时,苏军的炮弹,还在不断地落入院中。他们将尸体放入一个弹坑,浇上汽油,点燃。

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这位公认得20世纪人类历史上头号恶魔,带来无尽灾难的阿道夫·希特勒,连同他那条忠诚的狗,化作了一缕黑烟,灰飞烟灭。

元首已死,但地堡里的闹剧,还未结束。

新上任的“总理”戈培尔,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能与苏军进行“有条件的”谈判。他派克莱勃斯将军,打着白旗,前去与苏军第8近卫集团军司令崔可夫将军接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