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井中纸人(第2页)
她咬着牙扒开木头堆,后面果然有个仅容一人爬行的洞口。钻进洞口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老头的半截身子已经被纸人拖出裂缝,蓝布衫纸人的纽扣眼睛正对着她,嘴角的红纸裂得更大了,像在笑。
而老头死死攥着的手里,掉出半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穿蓝布衫的少女,眉眼竟和林晚秋有三分像。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远处若有若无的“沙沙”声。林晚秋摸着墙往前爬,指尖触到些黏糊糊的东西,凑近了闻,是纸浆混着血的味道。
爬了大概百十米,前方突然透出微光。她钻出去,发现自己站在个熟悉的院子里——正是刚才看见纸人供桌的那间瓦房,院里的晾衣绳上,挂着十几个没完工的纸人,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眼睛的位置挖着黑洞,在月光下像一张张哭脸。
这是纸人匠的院子。
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剪刀剪纸。林晚秋握紧玉佩,悄悄推开门。
屋里亮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穿长衫的“人”正坐在桌前扎纸人。他的背对着门,头发花白,手里的剪刀飞快地动着,红纸在他手里转了两圈,就变成了一只纤细的手。
是纸人匠?他不是早就疯了吗?
林晚秋刚要退出去,“纸人匠”突然停了手,声音像揉皱的纸:“来了就坐吧,晚意等你很久了。”
晚意?是他闺女的名字。林晚秋的心跳漏了一拍,看见桌上摆着个刚扎好的纸人,穿着和她身上一样的冲锋衣,脸上的眉眼,竟和她自己一模一样。
“你不是纸人匠。”林晚秋举起玉佩,玉佩碰到光线的瞬间,发出淡淡的红光,“你是纸人。”
“纸人匠”慢慢转过身。他的脸是用黄纸糊的,眼睛是两颗发黑的纽扣,嘴角咧开个僵硬的弧度:“我是他,也不是他。他把魂附在我身上,就为了等一个‘合适的骨’。”
他指了指桌上的纸人:“晚意的纸身太旧了,得换个新的。你的眉眼像她,生辰也合,是最好的‘骨’。”
林晚秋突然想起老头的话——纸人要活,得用生人的“骨”来填。这“骨”不是真的骨头,是魂魄。
“老张的指甲,镇上人的头发,都是‘引子’,”纸人匠的剪刀又动起来,剪下一块红纸,变成了条细细的舌头,“现在就差你的‘魂’了。”
屋里的纸人突然都动了,缺胳膊少腿的纸人在地上爬,祠堂里见过的红纸人影从窗户缝里挤进来,像无数只手在抓她。林晚秋攥着玉佩往后退,玉佩的红光越来越亮,照到的纸人都发出“滋滋”的响声,黄纸开始发黑、卷曲。
“你逃不掉的,”纸人匠的纽扣眼睛死死盯着她,“这玉佩是晚意的,它认主,也认‘替身’。”
玉佩突然变得滚烫,林晚秋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涌,像有什么东西要钻进她的身体。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不知何时沾了些黄纸浆,皮肤的纹理,竟变得像纸一样粗糙。
屋外传来“咚”的一声,是井里那个老头!他拖着半截身子爬来了,手里举着把柴刀,对着纸人匠就砍:“放开她!晚意不会要替身的!”
柴刀劈在纸人匠身上,黄纸纷飞,露出里面缠满的红绳,绳头上拴着无数个小小的纸人,每个都长着不同的脸——是纸人镇失踪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