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靖翔 作品

第282章 新都耀寰宇(第3页)

今遣心腹密使,献上我帝国心脏——君士坦丁堡‘黄金城门’之金钥匙。此非乞怜,乃结盟之信物,亦为同击暴敌之邀约!若陛下雄师西指,愿开此门,引为奥援,共击大食!陆上铁骑,海上艨艟,拂菻愿倾力以助!

祈盼神圣同盟之光,驱散新月之暗。以圣索菲亚之穹顶为证。

伊琳娜,拂菻人之皇帝与独裁者,亲笔。”

“黄金城门…金钥匙…共击大食…”李琰缓缓重复着这几个词,指尖在那光滑的书案上划过,仿佛勾勒着从爱琴海到尼罗河的航线。他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犹豫,那是一种洞察全局、执掌乾坤的决断之光!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戈铁马的铮鸣,响彻整个万象神宫:

“传旨!”

殿内所有臣僚,包括兀自喘息、眼中燃烧着不甘战意的高仙芝,瞬间挺直身躯,屏息凝神。

“其一:擢升高仙芝为安西、北庭两道行军大总管!总制安西四镇、北庭瀚海兵马,并节制波斯都督府所有军务!赐天子剑,授临机专断之权!给朕钉死在葱岭以西!大食陆路之兵,胆敢东进一步,给朕狠狠打回去!朕不要你的军令状,朕要的是大食人在陆地上,血流成河,寸步难行!”李琰的目光如电,射向高仙芝。高仙芝浑身一震,眼中不甘瞬间化为无坚不摧的锐利,重重抱拳:“末将高仙芝,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定让大食陆师,有来无回!”

“其二:”李琰的目光转向薛讷,以及闻讯刚刚匆匆赶到的兵部尚书,“着兵部、工部、将作监,即刻抽调精锐!以登莱、扬州、广州三地现有水师营为基础,征发沿海谙熟水性的良家子、船匠!汇集江南、岭南之巨木良材!朕要——组建‘西洋水师’!”

“西洋水师”四字一出,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殿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吸气声。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明确指向西方远海的庞大计划!

李琰的手指在书案上重重一点,仿佛点在地中海的中央:“目标,非仅惩戒埃及叛贼!朕要你们,给朕拿下亚历山大港!扼住地中海的咽喉!此港,将是我大唐‘西洋水师’永不沉没的旗舰!更是插向大食心脏的利刃!”他目光扫过兵部尚书,语速极快,却条理分明,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出超越时代的认知:“舰船!给朕造更大的!龙骨要坚,吃水要深,抗风浪要强!参照前朝五牙大舰,但需更大!给朕装上拍杆、弩炮!还有,神机院所制之‘伏远火龙出水’和改良型‘火药轰天雷’,优先配给水师!朕不要接舷跳帮的蛮勇,朕要的是…超视距的毁灭打击!在敌人摸到我们船舷之前,就让他们葬身鱼腹!”

兵部尚书听得额头冒汗,却又异常兴奋,李琰所说的每一点,都指向一种颠覆性的海战方式!他急忙躬身:“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

“其三:”李琰的目光最后落回那卷来自拂菻的密信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洞悉一切的笑意,“礼部鸿胪寺,秘密接待拂菻女皇伊琳娜之密使。告诉那位女皇陛下,她献上的‘金钥匙’,朕收下了!大唐与拂菻,共击暴敌之盟约…此刻成立!然,非以她为主!”他语气斩钉截铁,“西洋水师挥师西进之日,便是同盟发兵之时!拂菻须以主力舰队,牵制大食水师于爱琴海!陆上,朕允其借道小亚细亚,甚至可助其收复叙利亚失地!但有一点,亚历山大港,必须由我大唐水师亲手夺回!此乃底线!”

他眼中闪烁着后世灵魂对地缘政治的深刻理解:“伊琳娜…打得一手好算盘。借我大唐之力,驱虎吞狼,解她君士坦丁堡之围,甚至想借机收复失地。她献钥匙,是引狼入室?还是驱虎吞狼?哼,无所谓。朕这头猛虎,既然入了这‘我们的海’,那这海…从此就该换个名字了!传令西洋水师统帅,与拂菻合作,但务必保持绝对独立!亚历山大港,必须牢牢握在大唐手中!那是撬动整个泰西的支点!至于将来…”他冷笑一声,未尽之意,让狄仁杰等重臣都感到一阵凛然。陛下对那片遥远的土地,其志非小!

“臣等遵旨!”狄仁杰、薛讷及各部主官齐声应诺,声震殿宇。一道道命令如同无形的烽火,瞬间从这新落成的紫微宫核心,传向帝国的四面八方。战争的巨轮,已不可阻挡地开始碾向西方。

长安西市,正午的阳光有些灼人,空气中弥漫着牲畜、香料、皮革、汗水和各种异域食物混合的浓烈气味,嘈杂而充满生机。这里是真正的“万国商城”,粟特人的银器店旁紧挨着波斯人的地毯铺,天竺的香料堆积如山,新罗的参茸、吐蕃的麝香、突厥的骏马、大食的琉璃…琳琅满目。不同肤色、操着各种语言的商人、驼队、水手、旅客摩肩接踵,讨价还价声、驼铃叮当声、牲口嘶鸣声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然而,今日这喧嚣中,却掺杂进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激越之声。

在靠近“波斯邸”的一片空地上,围拢了一大群人。人群中央,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粟特少年,正站在一个倒扣的空酒桶上。他有着粟特人典型的深目高鼻,一头卷曲的黑发,身穿一件半旧的栗色翻领胡袍,腰间别着一支小巧的、用羊肠线做弦的胡琵琶。少年显然有些紧张,脸颊泛红,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燃烧着火焰般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猛地拨动了琴弦!一阵急促、铿锵、带着明显西域风情的旋律骤然响起,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这旋律并非传统的粟特小调,而是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如同战马奔腾,刀剑出鞘!

少年清了清嗓子,用略带沙哑却异常高亢的嗓音,用一种融合了河西走廊汉话腔调和粟特语尾音的独特腔调,放声高歌。他唱的,赫然是那首早已传遍大唐边塞的《哥舒歌》,但歌词…却被少年即兴地、充满热血地彻底改换了: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西望拂菻路——,铁马踏海涛!”

(惊天动地的改动!少年猛地拔高音调,手指用力扫过琴弦,发出裂帛之声!他将“西望”的视角,从传统的临洮关外草原,猛然投向了万里之遥的拂菻!将“铁马”与“海涛”结合,唱出了远征西洋、跨海作战的雄图!)

这石破天惊的最后一句,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西市!

围观的粟特商人、波斯行旅、突厥马贩、汉地商贾…无论来自何方,此刻都感到一股电流从脚底直冲头顶!紫微宫庆典的盛况,陛下“化钧万邦”的宣言,或许还带着天家的威严与距离感。而此刻,这少年口中“铁马踏海涛”的狂想,却如此粗暴、如此直接、如此充满野性地,将帝国即将西征的雄心,砸进了每一个市井小民的心里!

“好!唱得好!”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突厥马贩猛地将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用生硬的汉话狂吼,“铁马踏海涛!踏平那帮大食狗!抢回我们的货!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踏海涛!踏海涛!”几个刚卸完货、赤着古铜色上身的昆仑奴也激动地拍着胸膛,用腔调古怪的汉语跟着吼叫。他们未必完全理解政治,但商路断绝,意味着他们也断了生计!

“哥舒翰大将军在天之灵,看到我大唐铁骑要跨海西征,怕也要拍案叫绝!”一个穿着儒衫、看似文士的中年人,此刻也激动得满面红光,挥舞着手中的折扇。

“何止哥舒翰!卫霍重生,怕也要瞠目!”旁边有人大声应和。

人群越聚越多,情绪如同沸腾的油锅。少年受到鼓舞,更加卖力地拨动琴弦,一遍又一遍地高唱着那被他改得面目全非、却无比契合当下时局的《凉州词》。每一次唱到“铁马踏海涛”,都引发山呼海啸般的应和!

在这狂热的人群边缘,一个身着低调的月白色胡服常衫、以轻纱半掩容颜的身影静静伫立着。正是突厥公主阿史那云。她那双深邃如草原夜空的美眸,透过面纱,凝视着高台上那激情四射、引发万众狂呼的粟特少年,倾听着那“铁马踏海涛”的雄浑战歌,眼神复杂难明。有身为大唐一份子被激起的澎湃热血,有对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的敏锐感知,更有一丝…身为曾经的草原公主、如今融入这庞大帝国核心后,对这股足以碾碎一切旧秩序的力量的深深敬畏与悸动。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狂热的人群,穿透了长安厚重的城墙,投向那未知的西方。帝国的战鼓,已不再仅仅在玉门关外、葱岭之巅擂响。那深沉而雄浑的鼓点,正随着“铁马踏海涛”的歌声,从黄土高原,从洛阳新城,从每一个被点燃热血的大唐子民心中,隆隆地、不可阻挡地,向着浩瀚无垠的蓝色海洋…澎湃而去!

西极烽烟起,烽烟连海涛。

帝国的巨舰,即将拔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