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集:深夜的灯(第2页)

啊玉却已经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抬起来细看。创可贴是工作室常备的那种,米白色的,沾了点透明的胶水印,大概是处理零件时蹭到的。“哪来的金属边?”他记得这台相机的镜头卡口是塑胶的,“你又拆了别的?”

钟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啊玉忽然想起上周自己抱怨长焦镜头对焦不准,当时随口说了句“可能是内部齿轮松了”,没想到钟华连这个都记着。

“松开。”啊玉皱着眉,语气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他拉着钟华往茶水间走,另一只手还不忘拎起桌上的医药箱。

钟华被他拽着走,脚步有点踉跄,却没挣开,只是低声说:“真没事,就破了点皮。”

啊玉把他按在茶水间的椅子上,撕开创可贴时,才发现伤口比想象中深,大概是被精密齿轮的棱角划到的,还在渗着点血珠。他拿了碘伏棉签,轻轻往伤口上涂,钟华的手指缩了下,却还是乖乖让他处理。

“大学时你也这样,”啊玉的棉签顿了顿,忽然想起大二那年,啊玉为了拍雨中的荷花,蹲在池塘边淋了半小时,回来就发了烧。钟华背着他去校医院,路上滑了一跤,膝盖磕在台阶上,青了好大一块,却只皱着眉问他“冷不冷”。后来啊玉在他抽屉里发现瓶红花油,才知道这事。

钟华看着他低头专注的样子,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上投出片阴影,像只敛着翅膀的鸟。“那时候你非说雨里的荷花有灵气,”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拦都拦不住。”

啊玉笑了笑,把新的创可贴贴好,指尖无意中碰到钟华的掌心,烫得像揣了团火。他猛地收回手,假装去收拾医药箱,声音有点不自然:“现在不也一样,镜头卡了非要连夜修。”

钟华没接话,只是端起那杯牛奶,又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漫过喉咙,似乎把熬夜带来的干涩都抚平了些。他看着啊玉转身的背影,t恤下摆扫过桌角,带起片细小的灰尘,在灯光里跳舞。

回到维修间时,啊玉发现钟华已经重新拿起了放大镜。台灯的光落在他侧脸,把他下颌线的弧度勾勒得很清晰,像幅精心绘制的素描。啊玉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零件图册翻着。

空气里只剩下放大镜偶尔移动的轻响,还有钟华平稳的呼吸声。啊玉翻着图册,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旁边瞟。他看见钟华捏着镊子,小心翼翼地把个小齿轮装回去,动作精准得像在进行场微型手术。忽然想起大学时,钟华帮他修相机,也是这样,把拆开的零件摆得整整齐齐,连螺丝都按大小排好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