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晴园 作品

第319集:《Ai创作的伦理权属认定》(第3页)

"小陆,看看这个。"实习生推来一份报告,是用户对"笔灵"的使用调查。数据显示,68%的使用者会输入"模仿xx风格"的指令,32%的人直接将Ai生成的内容署上自己的名字投稿。

陆明宇揉了揉太阳穴。他想起上周去拜访一位老画家,老人指着满墙的画作说:"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画好竹子,在竹林里待了三年。现在的年轻人,用Ai扫一遍郑板桥的画,就能生成一百张'竹石图'——可那竹子里,没有风的声音。"

框架里最棘手的,是"风格模仿"的界定。算法本质是模式识别,禁止模仿,几乎等于废掉Ai创作工具的半条命。深脑科技的Ceo甚至亲自来找他,许诺只要松口,就能拿到七位数的顾问费。

"陆哥,法院那边传来消息,陈默和林晚和解了。"实习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陈默公开道歉,还把奖金捐给了文学基金会,专门资助青年创作者。"

陆明宇点开新闻,陈默的照片里,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却笑得很坦然。他想起第一次见陈默,那个男人蜷缩在沙发里,反复说"我只是太想写出好东西了",像个迷路的孩子。

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视频。屏幕里,父亲正对着Ai绘画软件捣鼓,老太太在旁边指挥:"把牡丹的颜色调亮点,像你爸年轻时画的那样。"父亲去世十年了,母亲总说,看Ai画的画,就像他还在身边。

陆明宇突然懂了。技术从来不是问题,关键是人类如何安放自己的欲望与情感。Ai可以是镜子,映照我们的才华,也可以是面具,掩盖我们的懒惰——但最终,选择成为什么的,依然是我们自己。

他拿起笔,在框架的最后加上一行字:"创作的伦理,本质是人的伦理。"

窗外的阳光漫进办公室,照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上。那些关于算法、版权、人格权的争论,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们要守护的,不只是法律条文,更是人类创作中那点不可复制的、带着瑕疵的真诚。

五、新的笔迹

陈默再次提笔时,是在社区图书馆的自习室。他没用电脑,面前摊着的是最普通的稿纸,笔是十块钱三支的圆珠笔。

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沙沙的声响。他写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涂改,有时一个词要琢磨十几分钟。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纸页上投下窗框的影子,像个温柔的计时器。

他在写一个关于Ai诗人的故事:机器人写下无数完美的诗,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为一句"月亮像块被啃过的饼干"流泪。直到有一天,它的程序因故障出错,写出一句病句,反而被人类称赞"充满生命力"。

写到结尾时,陈默的眼眶热了。他想起林晚的话,想起周野笔记里的批注,想起那些被自己删掉的、笨拙的诗句。原来创作从来不是追求完美,而是袒露真实——哪怕真实里有犹豫、有瑕疵、有不合逻辑的温柔。

手机震动,是编辑发来的消息,说看到了他的道歉声明,问他有没有新作品。陈默想了想,拍下桌上的手稿,回复:"还在写,有点慢,但这次是我自己写的。"

编辑很快回了个笑脸:"慢没关系,我们等。"

陈默放下手机,继续写字。笔尖在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像他此刻起伏的心绪。窗外的梧桐叶又开始沙沙作响,这一次,听起来像在为他鼓掌。

不远处的书架上,新到了一批书,最显眼的位置摆着《Ai创作伦理权属框架》白皮书。封面上,陆明宇的名字旁边,印着一行小字:"所有技术都是手的延伸,而手,永远连着心。"

夕阳西下时,陈默终于写完了最后一句。他合上笔帽,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月亮正悄悄爬上来——那是属于人类的、带着煤烟味和咖啡渍的、不完美却无比真实的月光。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陆明宇收到了印刷厂送来的样书。他翻开扉页,突然想给父亲写封信,说说自己参与制定的这个框架,说说那些关于创作与人性的争论。他拿出信纸,决定不用语音输入,而是亲手写下每一个字,就像小时候,父亲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那样。

笔尖落下的瞬间,他仿佛听见无数支笔在同时书写——有古代文人的毛笔,有周野的钢笔,有陈默的圆珠笔,还有未来孩子们手中的、尚未发明的笔。那些不同的笔迹,穿越时空,在纸上汇成同一句话:

我们因创造而成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