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晴园 作品

第360集:《全球淡水分配的伦理公平模型》(第2页)

巴西代表立刻举起手,他面前的玻璃杯里盛着亚马逊河水样,清澈得能看见杯底的气泡:“亚马逊河56%的流域在巴西境内,如果下游国家可以否决我们的水利计划,这是否侵犯了主权?”

林砚按下遥控器,屏幕上切换出卫星拍摄的刚果河流域:“去年刚果(金)在开赛河修建水电站,导致下游安哥拉的水稻田减产60%。主权不能成为损害邻国利益的盾牌。”

俄罗斯代表冷笑一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贝加尔湖的水资源只够满足俄罗斯1/3的需求,难道要我们为了下游国家的灌溉,让自己的城市停水?”

“模型第5.7条设立了干旱地区援助基金,”林砚调出资金流向图,“发达国家需按gdp的0.05%注入基金,用于干旱地区的节水技术改造。比如以色列的滴灌技术可以推广到非洲萨赫勒地区,那里每投资1美元节水设备,能产生8美元的农业收益。”

美国代表团的席位传来窃窃私语,他们的矿泉水瓶上印着“阿尔卑斯山天然水”的字样。林砚突然注意到,整个会议室里,只有发展中国家代表的水杯里装的是本地自来水。

争论持续到深夜,当表决器的灯光最终亮起时,林砚看到绿色的“同意”按钮占据了 majority。她走出会议厅时,发现月亮正悬在东河上空,像一枚被掰断的银戒指,一半浸在水里,一半悬在岸边。

三、大坝阴影下的村庄

澜沧江在云南的峡谷里拐出一道翡翠色的弧线,李建国的竹楼就建在江水转弯的地方。清晨的薄雾中,他正用竹竿丈量水位,竹节上的刻痕已经比去年上移了两掌宽。

“缅甸那边又在炸礁石了,”儿子小李扛着渔网从石阶上下来,“昨天有三个渔夫被急流卷走,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

江面上突然传来马达声,中国水利部门的勘测船正在测绘。李建国眯起眼睛,看见船身上“中缅联合水电站”的字样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三个月前,他收到过一份用汉语和缅语写成的征求意见表,但村里能看懂的人不超过五个。

林砚的考察队在雨季来临前抵达了村庄。当她向村民解释《全球淡水伦理分配模型》第4.3条——“跨境工程需建立生态流量保障机制”时,李建国突然把竹篙重重插进江底:“十年前修的那座水坝,说好了要留足够的水让鱼洄游,结果呢?我们的渔网三个月没捕到过一条大马哈鱼。”

在下游的缅甸村落,村长吴觉敏展示了更触目惊心的景象:干涸的河床上,村民们正在捡拾死鱼,它们的鳃部还保持着开合的姿势。“中国的水电站蓄水时,我们这里就断流;他们泄洪时,我们的农田就被淹。”他指着墙上的照片,去年洪水冲毁的寺庙只剩下半截佛塔。

林砚的团队用无人机扫描了整个流域,三维地图上显示出触目惊心的对比:中国境内的水库蓄水位持续上升,而缅甸一侧的河床裸露面积扩大了17倍。当她把数据发给联合监管委员会时,收到的回复是“需等待下次季度会议讨论”。

那天晚上,李建国邀请林砚在竹楼里吃饭。火塘上的铜锅里煮着澜沧江特有的裂腹鱼,鱼肉放进嘴里时,林砚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代能吃到这种鱼的人。窗外,江水拍打着礁石的声音,像某种古老的叹息。

四、沙漠中的甘泉

萨赫勒地区的旱季已经持续了18个月,哈米德的骆驼队在寻找水源的路上走了三天。当他们终于看到绿洲的棕榈树时,发现井边已经围满了来自三个国家的牧民。

“这口井在马里境内,”马里牧民挥舞着弯刀,“你们布基纳法索人应该回自己的地盘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