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羚庭 作品

第138章 谋算通交易 奇策结外援(第2页)

这日午后,甘宁带着几个亲卫,乔装成拾荒者的模样,混进了建业城外的流民营。流民营建在一片荒滩上,破草棚东倒西歪,地上满是冻僵的污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蜷缩在草堆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甘宁腰间的水囊。

“老乡,打听个事。”甘宁拦住一个背着柴火的拾荒者,递过去半块干粮,“你们这儿有个叫老瓢的吗?”

那拾荒者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接过干粮狼吞虎咽起来,含糊道:“老瓢?他可是我们这儿的能人,前两天刚从城里回来,说要干件大事,还说……要让咱们拾荒者重振祖业呢。”

“重振祖业?”甘宁追问,“他祖上传了些什么宝贝?”

拾荒者刚要开口,忽然被人从后面拽了一把。甘宁回头,只见一个瞎了只眼的老妪拄着拐杖,冷冷地盯着他:“外乡人,少管闲事。我们拾荒者的事,轮不到你们当兵的插手。”她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拉起那拾荒者就走。

甘宁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重振祖业”、“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这些话都印证了他的猜测——老瓢和他的同伴们,绝不是普通的流民。他摸了摸腰间的密信,那是写给赵云的——当年长坂坡一战,他与赵云曾有一面之缘,虽分属敌对,却佩服对方的忠义。如今曹刘合璧,赵云必在许昌,若能将此事告知于他,或许能避免一场大祸。

“走,回营。”甘宁对亲卫道,转身时,瞥见草棚的角落里,老瓢正与几个精壮的拾荒者低声交谈,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的,正是陆逊给的那块虎符。阳光透过草棚的缝隙照进来,在虎符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

第三节 吴营风波 甘兴霸暗生疑窦

建业的冬日常有浓雾,像是老天爷给这座古城蒙上了层白纱。中军帐内,吴将们的争论声却穿透了这层纱,震得帐顶的积雪簌簌落下。

“末将以为,与拾荒者交易太过冒险!”甘宁猛地一拍案几,铜锤在地上顿得山响,震得案上的酒樽都跳了起来,“那些人连祖宗的基业都能背叛,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万一他们反咬一口,勾结曹刘来打我们,怎么办?”

帐下诸将窃窃私语,不少人点头附和。潘璋摸着颔下的短须,瓮声瓮气地说:“兴霸说得有理。依我看,不如直接派水军去抢,凭我东吴的楼船,还怕拿不下那什么宝库?”

“蠢货!”陆逊还未开口,张昭已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拄着拐杖指着潘璋,“曹刘两家在浮城周围布了十万大军,你去抢?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潘璋被骂得满脸通红,却不敢顶嘴,只能悻悻地坐下。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炉火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声响。

陆逊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目光从诸将脸上扫过:“诸位可知,水蜃号的龙骨已锈蚀到第七节?若再不修复,开春江水上涨,这艘巨舰便会彻底沉入江底。到那时,我东吴水军的优势何在?”他将茶盏往案上一放,声音陡然提高,“拾荒者虽不可信,但他们的目标是技术碎片,与我们的元铁并不冲突。只要利用得当,便是利刃;若弃之不用,才是真的可惜。”

甘宁还要争辩,却被韩当悄悄拉住。韩当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兴霸,少将军自有分寸。你忘了当年周郎用苦肉计骗曹操?说不定这也是一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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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但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他总觉得陆逊这次太过冒险,就像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散帐后,甘宁没有回营,而是径直往驿馆走去。驿馆里住着几个从荆州来的商人,据说是诸葛亮派来的细作,负责打探江东的动静。甘宁与他们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其中一个姓赵的商人,其实是赵云的远房表弟。

驿馆的后院种着几棵腊梅,花开得正艳。那姓赵的商人正在扫雪,见甘宁进来,连忙放下扫帚,拱手道:“甘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甘宁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赵先生,我有要事托你转告知府将军(赵云时任翊军将军,此处为尊称)。”他从怀里掏出密信,塞进赵商人手中,“曹刘合璧浮城之日,陆逊会联合拾荒者从中作梗,恐生变数。此事关系重大,还望赵先生速去通报。”

赵商人脸色一变,握紧了密信:“将军放心,在下今夜便动身。只是……东吴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水蜃号。”甘宁叹了口气,望着院中的腊梅,“伯言也是急糊涂了。那拾荒者绝非善类,我总觉得他们另有所图。”

送走赵商人,甘宁独自一人走在回营的路上。浓雾不知何时散去了些,露出天边的一弯残月,像把锋利的弯刀。他忽然想起年轻时随孙策征战的日子,那时虽也凶险,却从没有过这般憋屈——明明知道计划有问题,却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往失控的方向滑去。

与此同时,陆逊正在府中检验震天雷。这是东吴工匠新造的火器,外壳用生铁铸就,内填硝石、硫磺和铁砂,引爆后威力惊人。他拿起一枚,掂量了掂量,只觉入手沉重,像是握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心脏。

“少将军,都准备好了。”负责督造的校尉单膝跪地,“十艘快船,三十枚震天雷,还有五十名精锐水手,随时可以出发。”

陆逊点点头,将震天雷放下:“记住,只许在浮城合璧时引爆,不可伤及平民。若遇曹刘水师阻拦,不必恋战,立刻撤退。”

“末将遵命。”校尉领命而去。

陆逊望着桌上的震天雷,忽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冷风吹进来,带着腊梅的清香。远处的石头城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一头沉默的巨兽,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伯言,还没睡?”张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人家披着厚厚的棉袍,手里还拿着个锦盒。

陆逊连忙请他进来,给炉子里添了些炭火。张昭打开锦盒,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龟甲,上面刻着些古老的纹路。“这是老夫年轻时从泰山老道那里求来的,据说能卜吉凶。”他将龟甲递给陆逊,“你且卜一卦吧,若真是大凶,便罢了这念头。”

陆逊接过龟甲,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古法,将龟甲放在火上灼烧。“噼啪”一声,龟甲裂开了道纹路,既不像吉,也不像凶,倒像是一张张开的嘴,像是在无声地呐喊。

张昭望着纹路,叹了口气:“此乃‘混沌卦’,凶吉难料啊。伯言,老夫知道你想成就一番大业,但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智慧。”

陆逊没有说话,只是将龟甲放回锦盒。他知道张昭是为他好,但水蜃号的锈蚀不等人,曹刘的势力也不等人。这乱世之中,从来没有万全之策,只有敢不敢赌——他选择赌这一把。

夜深了,建业城渐渐沉睡,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和偶尔的犬吠,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甘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觉得心口堵得慌。他忽然起身,披上甲胄,决定再去劝劝陆逊。

走到陆逊府外,却见府门紧闭,只有两个亲兵守在门口,神色警惕。甘宁刚要上前,忽然听到府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他心中一惊,正要闯进去,却被亲兵拦住:“甘将军,少将军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

“出什么事了?”甘宁厉声问道。

亲兵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少将军正在研究浮城的图纸,不小心碰倒了书架。”

甘宁皱着眉,望着府内透出的灯光,总觉得不对劲。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府内,陆逊正蹲在地上,捡拾散落的图纸。图纸上画着浮城的引擎舱,归位者印记的位置被红笔圈了起来。就在刚才,他不小心碰倒书架,一张被压在最下面的旧图纸掉了出来。图纸上画着个与印记一模一样的符号,旁边用小篆写着三个字:“玄鸟族”。

“玄鸟族……”陆逊喃喃自语,忽然想起老瓢兽皮地图上的符号,正是这玄鸟的图案!他猛地站起身,心头豁然开朗——拾荒者不是归位者的后裔,而是当年背叛归位者的玄鸟族!他们要找的不是普通的技术碎片,而是能控制浮城的核心!

“不好!”陆逊脸色煞白,抓起佩剑就往外冲,“快,备马!去石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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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明白老瓢为什么要强调“不让碎片落入曹刘之手”,也明白了那张混沌卦的深意——玄鸟族一旦拿到核心,不仅曹刘会遭殃,东吴也会被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四节 风雨欲来 各方势力待时机

建安二十六年腊月廿三,小年。按习俗本该祭灶神、扫尘土,建业城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江面上的雾气比往日更浓,连太阳都躲在云层后不肯露面,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陆逊一夜未眠,眼下泛着浓重的青黑。他已派人去石头城拦截老瓢,却迟迟没有消息。帐内的沙漏“沙沙”作响,每一粒沙子落下,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少将军,张公来了。”亲兵进来禀报,声音带着几分慌张。

陆逊连忙迎出去,只见张昭被人搀扶着,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迹。“张公,您这是……”

“老夫去流民营了。”张昭喘着粗气,被扶到椅子上坐下,“那些拾荒者……都跑了。他们烧了营寨,留下了这个。”他从袖中掏出块烧焦的布帛,上面用鲜血画着个玄鸟符号,旁边写着“归位者,血债血偿”。

陆逊接过布帛,只觉入手滚烫,像是块烧红的烙铁。他终于明白玄鸟族的真正目的——他们不是要夺回核心,而是要毁掉所有与归位者有关的东西,包括曹刘的浮城,甚至可能包括东吴的水蜃号!

“快,传我将令!”陆逊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剑“哐当”一声撞在案上,“命甘宁率五千水军,立刻封锁濡须口!命潘璋、韩当率军驰援石头城!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拾荒者靠近浮城!”

“少将军,那合璧之日的佯攻……”传令兵犹豫道。

“取消!”陆逊斩钉截铁地说,“现在不是算计曹刘的时候,是要保住所有人的命!”

传令兵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陆逊和张昭。张昭望着陆逊,忽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孩子,你终于明白了。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若以苍生为代价,纵使赢了,也算不上真正的胜利。”

陆逊默然。他走到窗前,望着江面上的浓雾,心中充满了悔恨。若不是他急于修复水蜃号,也不会险些酿成大祸。这乱世之中,最珍贵的从来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人心。

与此同时,许昌城外的浮城已笼罩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曹昂与刘备亲自登上城楼,看着工匠们给城墙披红挂彩,百姓们载歌载舞,欢呼声此起彼伏。赵云站在刘备身后,望着手中的密信,眉头紧锁。

“子龙,何事忧心?”刘备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赵云将密信递过去:“主公,江东传来消息,陆逊与拾荒者勾结,欲在合璧之日捣乱。”

刘备看完密信,脸色微变:“陆逊向来谨慎,怎会做此冒险之事?”

“或许是为了水蜃号。”曹昂走了过来,他已得知消息,“东吴的那艘水下巨舰锈蚀严重,他们定是想从宝库中寻得修复之法。”

诸葛亮摇着羽扇,沉吟道:“此事蹊跷。陆逊虽有野心,却非鲁莽之人。那拾荒者……恐怕不简单。”他望向浮城的引擎舱,那里的星铁已开始泛出红光,像是燃烧的炭火,“依亮之见,我们当提前启动合璧法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