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黄花探与朱利安号
“我们是通过天地会跟黄花探联系上的”。崔志全正在向王月生汇报他们在越南的行动。越南天地会(thien??ah?i)是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活跃于越南的秘密会社组织,其名称、组织形式与意识形态深受中国天地会影响,但结合越南本土反法殖民需求进行了适应性调整。中国天地会(洪门)自18世纪起随华侨移民传入越南,最初集中于南圻(今越南南部)的华人社群,以“反清复明”为口号,组织地下网络。19世纪中叶,法国殖民越南后,天地会逐渐吸纳越南本土反法分子,演变为以“驱逐法贼”为目标的跨族群秘密组织。成员构成除华侨外,越南农民、小商贩、失意士大夫(如科举废除后的儒生)成为主力。意识形态融合儒家忠义思想、民间宗教信仰(如关帝崇拜)和反殖民民族主义。组织结构采用“堂口制”,分设“香主”、“红旗”、“白扇”等职级,以暗语(如“三点水”代指洪门)、手势和信物(如“木杨城”令牌)维系内部联系。
黄花探(hoànghoatha)比王月生大12岁,今年42,是19世纪末越南抗法斗争的核心领袖之一,被誉为“北圻义军最后一位豪杰”。他生于北圻(后世越南北部)山西省安世县(现属永福省),出身贫苦农民家庭。早期曾为地主放牛,后加入地方民兵(“团练”)对抗太平天国残部与阮朝官军,练就军事技能。法军入侵北圻期间,黄花探加入阮朝将领尊室说(t?nth?tthuy?t)领导的抗法义军,在河内周边开展游击战。他与刘永福黑旗军建立了联系,接受其战术指导,共同袭击法军据点。1893年,抗法领袖潘廷逢(phan?inhphung)病逝,黄花探接替其成为北圻义军实际领袖。以太原省、北宁省为根据地,控制红河上游山区,兵力约2000–3000人,多为农民和矿工。他经常利用喀斯特地貌(石灰岩溶洞、密林)隐藏部队,伏击法军巡逻队。1892年“东潮之战”,以300人伏击法军一个连,歼敌百余人,缴获枪支弹药。他的队伍改良黑旗军竹签陷阱,用铁蒺藜和黑火药制作“竹雷”,埋设于法军行军路线上。1893年“郎山伏击”,在山路两侧布置竹雷,炸死法军指挥官杜邦(dupont)少校。1894年法军假意谈判,承诺赦免义军,黄花探识破阴谋,拒绝投降。他曾通过华侨商人向清廷和海外华人社团求助,但清廷因《中法新约》限制未予支持。1894–1895年法军调集1.2万兵力进行“北圻清剿”,采用“三光政策”焚烧村庄,切断义军补给线。1895年,义军根据地遭毒气弹攻击(法国首次在殖民地使用毒气),伤亡惨重,元气大伤,一直藏于深山老林,靠当地民众掩护,艰难生存。
本来刘三疤属于当年刘永福黑旗军的残部,二者颇有渊源,但刘三疤自己也势单力薄,自顾不暇。王月生也希望可以直接跟各地的反法武装建立联系,不要中间商赚差价。所以宁可多费一道事,通过中国这边的哥老会联系越南的天地会,再联系上黄花探,无非是付点中介费,但是可以直接对接终端执行单位,而不是通过刘三疤分包业务。
一个月前的红河河内码头,载重500吨的法国“朱利安号”蒸汽船正喷吐煤烟,蒸汽机开始热机。阮文禄的草鞋陷进码头湿黏的淤泥里,他佝偻着背,把磨出毛边的竹笠又压低一寸。法国水手挥舞马鞭驱赶苦力往船舱搬运木箱。
“快!黄皮猪!”一个红胡子法军用生硬的越南话咒骂,鞭梢擦过阮文禄的肩膀。他模仿其他苦力发出畏缩的抽气声,顺势挤进队伍。木箱入手瞬间,他瞳孔微缩——箱角烙印的“poudrenoire”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黑火药,果然是军火船。
甲板下闷热的货舱里,汗臭与机油味刺鼻。阮文禄借搬箱之机扫视堆叠的货物:
左侧货区有300箱标注“explosifB”的苦味酸炸药,箱体渗出淡黄色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