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法兰西荣光之保罗画作的认识
前世,王月生赴日途中,巴黎,塞纳河左岸,蒙马特高地附近一家名为“鸢尾花”的小画廊。这里远离政治喧嚣,是波西米亚艺术家、落魄诗人和前卫评论家们流连忘返的场所。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咖啡和廉价烟草的味道。然而,最近几周,一种不同寻常的躁动笼罩着这里,源头是一幅被随意挂在角落、署名“保罗·杜兰”(paul durand)的画作。
这幅画,据画廊老板德拉克洛瓦先生(m. delacroix)声称,是那位几年前曾在沙龙展上崭露头角、获得过青年新锐艺术家金奖的天才年轻画家保罗·杜兰,从遥远的法属印度支那寄来的。它抵达时包裹简陋,画布粗糙得能看到麻布的纹理,颜料是劣质的、刺眼的矿物质色粉混合着不明粘合剂,涂抹得厚重而狂野,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龟裂。构图混乱、压抑,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几何切割、扭曲的人体和怪诞的象征物。它就像一个噩梦的具象化,挂在墙上,无声地散发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
起初,这幅画引起了小范围的争论和猎奇般的关注。艺术家们皱着眉头围着它打转。
“上帝啊,这是什么?杜兰疯了吗?”一位印象派画家嘟囔着,“色彩脏得像泥沼,构图毫无章法!”
“不,等等……”一位更前卫的评论家眯着眼,“抛开这糟糕的材料,你们看这种解构的手法!他把人体、机械、自然物全都打碎,再以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逻辑重组……这很痛苦,但……很新!”
“他似乎在表达一种极致的痛苦和异化,”另一位补充道,“看看这些几何碎块,像被机器碾过的人体残骸……还有远处那桥,太诡异了!但那种压抑感,那种被撕裂感……非常强烈!”
争论持续着。有人认为这是天才在痛苦中的蜕变,一旦突破材料限制和表达的混乱,必将自成一派宗师;也有人认为杜兰已经彻底迷失在热带的疯狂中,寄回来的是一堆精神错乱的涂鸦。解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然后,世界爆炸了。
西贡、河内、顺化、海防的自杀式爆炸!《纽约先驱报》、《泰晤士报》、《柏林日报》、《晚邮报》头版上那些骇人听闻的照片和血泪控诉的传单!法国在印度支那,尤其是在滇越铁路工程上的暴行,如同被剥光了衣服的巨人,暴露在全世界“文明”的目光下,被鞭挞得体无完肤。那些“尸体填桩基”、“系统性饥饿致死”、“虐杀逃亡者”的细节,带着具体的时间、地点、人名和地狱般的“现场照片”,冲击着每一个读到报纸的巴黎人的神经。
这股冲击波,也猛烈地撞进了“鸢尾花”画廊,撞在了那幅名为《铁轨上的安魂曲》(L’orgue des rails)——这是德拉克洛瓦先生根据画作氛围临时起的名字——的诡异画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