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光环 作品

第347章 抵达东京

第二天一早,晨雾未散时,王月生已站在横滨站的月台上。他裹着英国定制的驼色羊毛大衣,内衬是苏州绣娘手绣的缠枝莲纹,领口别着枚翡翠领扣。在此时的日本,对于有钱的中国人还是比较客气的。

横滨站(后世樱木町站)的建筑还带着明治初期的生硬感,红砖外墙刷着白灰,穹顶缀着玻璃花窗,檐角却雕着传统的“唐草纹”。站台上,“帝国铁道厅”的铜牌在晨雾中泛着冷光,穿藏青制服的站务员正用竹夹子夹起地上的煤渣——那是蒸汽机车刚喷吐的余烬。

“王様,头等车厢在第三月台。”穿黑西装的头等车厢候车室的服务生踮脚指了指远处。王月生这才注意到,月台上的乘客分作三拨:头等舱客大多西装革履,有几位还戴着礼帽,二等舱是穿和服的商人或教师,三等舱则是裹着粗布棉袄的劳工,正蹲在墙角啃饭团。

他出示“急行券”(头等座票),从候车室走进月台。“呜——”一声绵长的汽笛撕裂晨雾,蒸汽机车的黑烟裹着火星窜上天空。王月生扶着镶铜把手登上车厢,木质地板泛着清漆的光泽,座椅是深褐色绒面,扶手雕着卷草纹,连小桌板都是胡桃木的。

车厢里已有三位乘客。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先生,后来知道是东京帝国大学的法学教授,姓小林,正捧着《万朝报》读社论;一对穿和服的年轻夫妇,妻子抱着襁褓,婴儿裹着绣满“百子图”的襁褓,丈夫捧着保温桶,不时掀开盖子喂妻子喝味噌汤;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像是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正用钢笔在信纸上写什么,墨水瓶是水晶雕的,刻着“约翰·霍普金斯大学”。

火车缓缓启动时,王月生把脸贴在车窗上。铁轨与车轮碰撞的“哐当”声里,横滨港的轮廓渐渐模糊:码头上还停着怡和洋行的“玛丽号”,货舱里堆着成箱的丝绸;几个戴斗笠的搬运工扛着木箱跑过,身影被拉成细长的线。

火车头喷着白汽,速度越来越快。王月生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像在翻一本活的“日本风物志”。

约1小时后,火车停在户冢站时,站台上挤满了卖“駄菓子”(粗点心)的小贩。一个戴草帽的老妇举着“鲷鱼烧”喊:“热乎嘞!刚出炉的!”王月生买了两个,外皮酥脆,内馅是红豆沙,甜得发腻——像极了广州早茶的“马拉糕”,却多了份炭火的焦香。

进入神奈川县后,田野多了起来。冬日的稻田泛着枯黄,田埂上立着“注连绳”(稻草编的驱邪绳),几个农夫正往地里撒石灰防虫害。王月生注意到,有些田垄边立着木牌,写着“帝国农事试验场改良种”——这是明治政府推行的“农业近代化”。约2小时后到了第二站藤泽。

过了藤泽,地势渐高。火车开始爬坡,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更响了。王月生裹紧大衣,看见远处的山影——那是箱根山,山顶还积着雪。车厢里的小林教授放下报纸,指着窗外说:“王様,那座山后面就是丹泽湖,冬天结冰时,附近的农民会凿冰捕鱼。”王月生想起《日本地志》里的描述,丹泽湖的鱼生鱼片“透明如纸”,不禁咽了咽口水。约3小时后到了第三站平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