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 作品

第40章 血脉归山 (第2页)

阿梨怀中的玉珏突射寒光,光柱撞上碑面蛛网纹,竟将开发者祖父临终坠潭的景象拓印在青石上:老人枯手攥着的假地契被潭水浸透,墨迹消融处浮出苗寨巫祝的血书——“血脉尽时地脉续”。

金丝眼镜腕间蛇纹爆裂的创口突生异变。翡翠菌须遇着碑光疯长,瞬间缠住他抽搐的四肢,菌丝尖端扎进晒谷场的青石板缝。地底传来沉闷嗡鸣,去年开发商泼在晒场的污水竟从石缝倒涌而出,浊流裹着合同碎片扑向菌网——纸屑遇菌即燃,火苗舔过之处,焦痕拼出整卷《赎地谣》工尺谱的缺页。

“承山骨!”瞎子婆婆的盲杖重重点地。杖头裂纹里钻出的菌丝凌空织网,将倒涌的污水与碑光束成一股,直灌道夫肩头绽开的伤口。少年脊梁突挺如青松,喷涌的靛蓝淤泥在空中凝成光绪年间的茶山全图——开发者家族盗采的矿脉在图中汩汩淌血,血线汇向黑龙潭底,正浇灌着镇水兽口衔的半粒茶种。

晒谷场西头的老茶树应声抖落陈雪。道夫染血的草鞋踏过菌网,足印里钻出的茶苗顶起金丝眼镜僵硬的躯体。阿梨腕间茶果壳串齐声炸裂,十六道银丝扎进少年背肌,将无字碑上的血契拓文绣入他脊骨——青金石纹自颈椎蔓至腰窝,最后一笔落定时,碑面“永归苗寨”的苗字突然剥落,露出底下乾隆年间的朱砂批注:“得玉珏者承山骨,山骨即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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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吞尽最后一缕天光时,道夫染血的掌心按上碑顶凹槽。玉珏触骨的刹那,承山骨碑轰然坍作满地银针茶,茶堆里缓缓立起的,是眉目宛然的道夫爷爷——老人指尖还沾着毒泉眼的靛泥,掌心托着那粒吸饱碑光的茶种。 晒谷场西头的茶种爆芽时,道夫爷爷掌心的靛蓝淤泥正渗进地缝。老人指尖触地的刹那,承山骨碑坍成的茶堆里钻出千百条银根,根系缠住金丝眼镜僵冷的尸首,将西装革履蚀成茶苗的养料。阿梨腕间的茶果壳串簌簌震颤,核缝钻出的菌丝裹住道夫流靛血的肩伤,在少年脊背绣出整卷《养山令》工尺谱——末音符钉在尾椎骨处,震得满坡新茶无风自摇。

茶魂祭

老茶树抖落的陈雪未化尽,晒谷场东头已垒起新灶。道夫劈开开发商遗留的钻井架当柴,钢梁遇火竟爆出乾隆年镇水碑的松脂香。阿梨解开靛布包袱,里头裹着娘亲坠崖那日崩碎的银镯——碎玉遇着灶火青光,在铁锅底拼成完整的忍冬纹。

“茶魂祭要头茬露水。”瞎子婆婆的盲杖插进灶灰,搅起的光绪年苗医手札残页里,浮出“以血养芽”的朱砂批注。道夫沉默着割开虎口,血珠坠向铁锅的刹那,阿梨突将腕间茶果核按进他伤口。菌丝裹着血钻入筋脉,少年整条右臂浮出青金石纹,掌心血滴在锅底凝成露珠状,托起三颗翡翠茶芽。

丈量队遗留的皮尺突然在火中竖立。牛皮焦卷成蛇,尺上刻度遇血显影,竟是开发者家族百年盗采的矿脉图。道夫染血的左手猛攥蛇头,矿脉图自焚成灰,灰烬里却浮出茶贩子麻三的脸——那人正往晒场银针茶里掺铁锈粉。

“明日开茶市。”道夫爷爷抓起把热灰抹在孙儿伤口。灰烬里的铁矿渣刺进皮肉,竟被菌丝裹成颗蓝莹莹的弹丸。老人喉头滚动着毒泉眼的寒气:“该清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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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青市集的石板路还凝着霜。麻三的铝秤砣压住阿梨的茶篓:“锈味这么重,三成价顶天了!”道夫染血的布条从篓底突然蹿出,裹住秤砣往青石上狠砸——铁锈粉从砸裂的秤砣里瀑泻而出,遇霜凝成“光绪廿年”字样。

人群哗然退开。菌丝自道夫袖口钻出,卷着铁锈粉扑向麻三怀里的账本。纸页显影出开发者祖父的脸:光绪年间的茶商往麻家祖辈茶筐塞银元,银元底下压着砒霜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