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 作品

第43章 茶露晨课(第3页)

竹楼火塘跳着幽蓝火苗。傣族老咩涛(老奶奶)的银簪挑开女婴襁褓,孩子心口紫斑里游动着铁锈色细虫。“茶蛭入心喽…”枯指蘸起灶灰抹向虫斑,“除非千年茶祖树发新芽。”

道夫爷爷的烟袋锅忽磕响火塘石。火星溅处,傣家供奉的茶祖神龛竟供着开发者祖父的铜像!老人喉头滚着毒泉寒气:“茶魂离山,邪神篡位。”阿梨腕间茶果串簌簌急颤,核缝菌丝射向铜像——铜眼突转,瞳仁里映出化工厂往茶山输毒管的画面。

古茶林腐叶深陷脚踝。道夫劈开绞杀藤时,药锄柄缠的菌丝突然暴长,直刺向茶祖枯树洞。洞内腐土里埋着光绪年苗寨茶契,契纸被白蚁蛀穿的孔洞间,傣族土司的孔雀印正被开发者蛇纹章覆盖。

“树根还活着!”阿梨冻红的手扒开烂泥。枯根断面沁出靛蓝汁液,汁液触到道夫染毒的伤口,溃烂处竟钻出翡翠新芽。少年脊背工尺谱突震,音符裹着芽尖射向天际——勐海坝子千年未见的茶蛾群破云而出,虫翅金纹拼出“茶脉归源”的苗字。

茶厂铁棚突然断电。道夫父亲踹开配电箱,开发者商标覆盖的电路板上,翡翠菌丝正啃噬保险丝。男人抱起昏睡的傣婴冲向古茶林,女婴襁褓缝漏出的菌须遇风即长,须尖扎进红土地,地底突传茶祖树根系的搏动声。

“接脉!”瞎子婆婆的盲杖隔空点地。杖头裂纹暴涨,菌丝自八百里外茶山射来,穿透道夫胸膛扎进枯树根。少年心口《净山谣》工尺谱浮空,音符裹住傣婴心口的茶蛭——毒虫遇律化作金粉,粉屑在茶祖树洞凝成新苗。

傣寨祭台垒满新采茶枝。老咩涛的银刀划破道夫掌心,靛蓝毒血滴向茶祖树根。阿梨腕间十六茶果核齐爆,核仁混着血水射入腐洞。地底闷响如雷,千年枯树骤发新枝,芽尖托着开发者铜像轰然坠地!

铜像碎裂的刹那,傣族女婴突然啼哭。道夫父亲扒开孩子衣襟,心口紫斑化作茶祖树新叶的脉络。男人喉头刀疤滚着泪:“娃他娘…就是护这棵树叫推土机碾的……”

归乡大巴碾过茶马古道。道夫肩头菌丝绣着傣寨茶契新约,少年染血的草鞋踩着开发者铜像残片。阿梨将烘柿饼掰碎喂给傣婴,糕屑沾唇即化,孩子瞳仁里浮出茶山云海。

晒谷场西头的老灶重燃青火。道夫劈碎铜像残片当柴,金属熔流裹住傣寨带回的茶蛭尸——尸身遇火凝成金丝茶苗。瞎子婆婆的盲杖搅动灶灰,灰烬浮出整卷《茶脉连枝令》,字迹是苗傣古文字交融的藤蔓体。

教室新梁垂下茶蛾金蛹。傣婴在道夫父亲怀中抓挠空气,指尖菌丝缠住黑板裂缝。阿梨拆开红绸裹的茶祖新芽,嫩叶触到傣婴额心,孩子突然清晰吐出:“茶魂归。”

暮色漫过承山骨碑时,道夫染血的手与阿梨同握药锄柄。少年锁骨“山骨”篆字游蓝,少女颈间“地新娘”苗字浮金。菌丝自两人交叠的掌纹钻出,在操场裂土上绣出奇景:勐海茶祖树根穿透地脉,与梨山毒泉眼的翡翠菌网咬合成峰。

头茬霜降压弯新枝时,省城茶博会展台裂开地缝。傣寨茶农捧出的金奖茶饼突生菌须,须尖刺进展厅地底——开发者集团的化学茶粉生产线在千里外轰然倒塌。道夫父亲拎着矿帽接住坠落的奖状,纸面金粉遇风显形,竟是乾隆年滇苗茶盟的血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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